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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哭了一会儿,楚娆抬头抹净脸上的泪,好似恢复了些冷静,“听说姐姐今日要回石浔镇给养母过寿?”

  “啊,是啊。”

  楚娆抓着孙氏的手,极认真的求道:“母亲就准姐姐多在石浔镇住两日吧!女儿能明白姐姐的思母之心,世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姐姐虽尽力表现的与母亲亲近,可与桐家十六年的亲情才是刻骨铭心的。姐姐定是怕伤母亲的心,才不敢多做要求,请母亲务必体谅。”

  不知为何,听了楚娆这些话,孙氏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涌上来!好像双足踩在冰面上。这些日子她对堇儿诸多补偿,当真以为已如其它亲母女无二,可楚娆的话如当头棒喝,让她意识到这些远不及桐家的十六年养育恩。

  见孙氏内心动摇,楚娆再求一句以示真诚:“母亲,您就同意姐姐在桐家多住几日吧,让他们好好共聚天伦……”

  “姐姐可真是个时时为人操心的劳碌命啊,病着都不忘帮我!”就在楚娆的话将将说完之际,门被人轻踢了一脚打开,是楚堇站在门口。

  楚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没料到楚堇竟会来看她,偏偏被她听了这些玩弄心机话去。

  楚堇笑着缓步走进屋来,笑吟吟的。先前听说楚娆晕倒在祠堂,她就决定来看看。于公,同一屋檐下她若不来看便显得不尽人情。于私,楚娆的晕倒应是有什么文章想做,她不来看看不放心。果然,走到门外就听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堇儿,你还没出门?”

  “母亲,我一起床便听闻姐姐病了,不放心过来看看。”楚堇甜美的笑着走到床畔,仿佛先前并没有动气的意思。可接着她又话锋一转,计较起来:“适才姐姐所说的,母亲可信?”

  孙氏看着楚堇,又低头看了看床上面色煞白的楚娆,两边的心都不想伤,故而一时无语。顿了顿,还是有些好奇的问楚堇:“堇儿,你可也觉得生恩不及养恩?”

  “母亲怎会这样想?”楚堇不以为然的轻蔑笑笑,而后极郑重的答道:“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血脉是上天赐与的缘分,自古以来,女子生产便等同在鬼门关里走一遭。母亲舍命生子,母女性命相连,是母亲给了孩儿生命,若无生命,又惶论世间诸多恩情?养父养母将堇儿养大,教堇儿做人的道理,于堇儿自是恩重如山。他们虽是乡野之民,见识短浅,却也在堇儿被认回楚家时提点堇儿,定要好生孝敬父亲母亲,好生弥补十六年的缺失和遗憾。”

  “桐家人……竟有这般见识?”孙氏从床上起身,同时也松开了楚娆的手。望着楚堇,盈满愧疚之情。看来是她对桐家太轻视,太苛刻了,甚至将自己对豆腐西施的恨意不自然的转移到桐家人身上,情不自禁的将他们视为帮凶。

  楚堇认真点头。

  孙氏拿帕子拭掉眼角将落的泪,冲着外屋吩咐道:“乔嬷嬷,命人去将我房里新收的两支参取来!还有柜子里准备做春衣的那十匹织锦缎也取来!”

  “喏。”

  乔嬷嬷退下后,孙氏又紧握楚堇的手:“堇儿啊,过会儿再跟娘去一趟库房,多挑几件体面的东西一并给桐家捎去!”

  “是,母亲!”楚堇心满意足的笑笑,不经意间瞥眼床上的楚娆,楚娆的脸色比她预想的还要难堪。

  第18章

  望着楚堇开门而出的背影,楚娆暗暗咬牙。清早的风微微凉,掠着门框灌进来,楚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连数日酉时便去跪祖宗,她身子的确有些吃不消了。

  “娆儿,”孙氏从门口收回来的目光落回楚娆身上,神色凝重。

  楚娆敛了面上怏怏的情绪,疑问:“母亲?”

  “堇儿方才说的‘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你可也是这么想的?豆腐西施再如何也是生你之人,你可有想过回去探望下她?”

  对着孙氏审视的目光,楚娆自是明白怎么答:“母亲,我与楚堇不同,她是在母亲不知的情况下被人调包,而我是被豆腐西施有心调的包。可见她从起始就不想亲自抚育我,只当我是一个拖累。既如此,女儿这辈子不想见她,也不会见她!”

  楚娆这话答的圆满,既顺了孙氏心意表下不会认豆腐西施的决心,又说的在情在理,不至让孙氏觉得她无情亦或嫌贫爱富。

  孙氏脸上看似没有波动,心中却是暗暗舒了口气。这两孩子一个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一个是她十六年精心养育,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她也不想失去。而这个悲剧是那个贱人一手造成,她不能杀她,但也不能克制心里对她的恨!

  *

  石浔镇,桐家所在的这条老街虽是穷街陋巷,今日却充分体现了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

  余三娘四十整寿,原本从不过寿的她今日也没打算过,却顶不住邻居们的‘热情’。一大早就有人送白面送猪肉,还有其它诸如腌菜海货的。大家手里都拿着礼物,借着祝寿的噱头来桐家凑这个热闹。

  要说为何?老街上谁人不知桐家闺女被接进了上京,成了伯府千金!这种人物往日里他们想远远看一眼都难,更莫说攀上点儿交情了。今日是余三娘的生辰,他们觉得桐小堇指不定能回来吃顿寿席,故而一个个就都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余三娘数了数有十多口人,堂屋里显然坐不开,便干脆抬了大案摆到院子里。众街坊开心的围桌而坐,热切的眼神不时往院门处瞥,终于有个张家大嫂按耐不住心底雀跃,问道:“三娘啊,小堇几时回啊?”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问却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见张家大嫂问了,众人表面不显,却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听余三娘的答复。

  “小堇啊,今日应是不来的。”正从灶房埋头备茶的余三娘随口答道。

  “不来?”

  “那咱们岂不是白来了?”

  ……

  灶房的窗子正对小院儿,故而院中的喁喁细语清晰传了过来,余三娘随之一怔,手中动作顿住。先前她还以为是小堇离开了,街坊们怜她膝下无子无女才过来安慰她,可现下听着却并非如此。

  三娘继续将茶水倒满,端着送去桌上,路过屋门时瞥了眼。桐泓才在屋里没出来,先前就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她还不信,如今看来还是老伴儿慧眼识人。

  “三娘啊,今日你整寿,小堇咋的不回来看看你?”桌上有人不甘的继续追问。

  “噢,小堇今非昔比,这种破落地方一位伯府千金自是不方便再来的。”三娘边面色无波的回答,边给大家分着茶水。

  听这话音儿,众人彻底失望。接下来余三娘上菜时也都是些寻常的粗食,众人便更加的不满起来。心想看这寒酸样子,桐小堇是真不打算管桐家二老了。那他们还来逢迎个什么劲儿。

  用几口后,张家大嫂怏怏的放了筷子,“三娘,这十六年来你可是没少为了家里多张嘴受累啊!可是你看看人家飞回福窝里,转眼就不认你这个当娘的了呀!”

  余三娘不以为意的笑笑,夹了筷子鸡肉放到张家嫂子碗里,“来,再吃点。”

  那肉暂时堵上了张家大嫂的嘴,却是席间又有人道:“是啊,原本我们还当认了门这么富贵的亲戚,日后三娘是要穿金戴银的咧。”

  “啧啧,还穿金戴银咧,依我看三娘你日后得小心着点儿喽!”张家大嫂吐了口鸡骨头,戳着手指,煞有介事:“指不定那丫头好日子过舒坦了,回头想起这十六年来在你家遭的罪,记恨起来整副镣铐给你戴戴……”

  余三娘眉头蹙起,心底有火涌上来却还是被理智抑制住。她自己也是底气不足。自打月前小堇被接回伯府去,的确再也没得到过她的消息。到底小堇心里是如何看待他们这养父母的,她似乎也不那么笃定了。

  “哦呦,三娘你可不要怪嫂子我说话直,还不是因着十几年的老街坊了心疼你?”张家大嫂拍拍三娘的肩膀,举止看似亲昵熟络,眼中却隐隐带讽。其实早前她曾想撮合自家小儿与桐小堇,可余三娘就是不肯同意。如今小堇身世大白,她心里就更加恼起三娘来,若当时不是三娘拗,她家如今也有了门显贵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