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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春初,平阳城里出现了许多逃荒的难民,一面是战乱,一面是春荒,待到夏粮成熟还有几个月时间,现时米面腾贵,物价飞涨,这可该如何是好?

曹玮一进凌风的书房,看他正在那里看书,忍不住说:“大人,你怎可如此悠闲?我看那些逃荒的难民好不可怜,你也不想想办法?”

凌风眼睛盯着书本,说:“我已经下令各地不许阻拦、驱赶逃荒的难民,允许他们在街市乞讨,若有善人长者施粥赈济,即予以嘉奖。一旦到了夏收之日,他们自会回去,何用我担心?”

曹玮说:“你不是吧,就靠几条空洞的政令通知就了事了,你这官做得也太省事了吧?我的凌大人,你自己怎就不亲身下去看看,那些个拖儿带女,面有菜色的难民,他们盯着你的眼神真叫人心酸呢。”

凌风说:“那你一定把身上的钱都掏给他们了?我可告诉你,三个月关一次粮饷,你下两个月吃什么?”

曹玮真生气了,他指着凌风说:“凌大人,你怎可如此冷酷呢?你可知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您?人家包大人陈州放粮,你却把粮食卖给奸商牟利。街上人都在指指点点,我都要不敢出去见人了。”

凌风把书本放下,看着曹玮正色说:“我的曹大善人,你要我怎地?要不我给你三百金币,你也去开个粥棚试试?”

曹玮很兴奋:“大人,你没有开玩笑吧,真的让我去开粥棚?”

“当然,你闲着也是闲着,天天在这里转来转去,我还办公不办?不过我这里用度也不丰裕,用完了可就没有了,别再来找我嚷嚷了。”

曹玮走后,何弘进来说:“大人,我已经和平阳城中大的粮行沟通过了,将平阳和附近府库的粮食以现在的市价出粜给他们,以抑制粮价飞涨。”

凌风用手轻轻抚着书面,若有所思的问:“他们肯要?胃口可真不小呢?我料想他们手里已经压了不少粮食,居然还能吃得下那些?”

何弘说:“如果他们真囤着不卖,那粮价还是降不下来。您定是不会强令他们减价卖粮的了?”

凌风说:“那当然,我左手以市价卖粮给他们,右面又强令他们减价卖粮,这种有违道义的事怎么能做?不过我已经指示各要道关口,对外面运粮进来的车辆船只不许盘查搜检,一律免除关税厘金,这边缺粮,难不成整个大秦国都缺粮?只要价钱能够抵消运粮的成本,外面的粮食就能进来。他要囤让他囤去,看谁斗得过谁?”

次日,凌风带着何弘出去闲逛,走至一地,看见前面闹哄哄地围了不少人,近前一看,是曹玮在施粥呢!摩肩接踵的难民队伍排出去弯弯曲曲有一里多长,大家扶老携幼,端着盘盆碗罐,许多人踮起脚张望前面的队伍,盼着早点轮到自己。这边人数虽多,还好有十数名军士在维持秩序,倒也并不混乱。

凌风在后面停住,对何弘说:“我只叫他去搞,可没让他带这些个人去,他的慈善事业要是搞大了,可别把我也绕进去,这可是个无底洞。”

这时确也有些看热闹的人,指着军士们指指点点,说他们是枢密使府里的人呀,看来那位凌大人终于坐不住了,也派几个人出来做样子,不知还能坚持几日?凌风苦笑,他远远望见曹玮战袍外系了件白布单子,正挽着袖子给难民盛粥呢!旁边几口军用大锅,正在热腾腾熬煮粥饭。有军士看见他俩想要行礼,凌风赶紧制止他们,带着何弘就溜之大吉也。

下午曹玮带着他的人兴高采烈地回来,他看见凌风仍旧坐在那里看书。他欲开言,凌风放下书本,倒先开口了,他说:“曹玮,你今天辛苦,救济了多少饥民呀?”曹玮晃晃脑袋说:“有上千人吧?”

“用了多少粮食?”

“今天买了五石米,到未时就全用光了,现在米粟价钱真贵,一石要三个金币,不过没办法,该花还是要花嘛!”

凌风看看旁边的何弘,“你看看他,口气比我还大。”何弘说:“还好,我们卖给他们还是这个价。”

曹玮自言自语说:“明天要多买几石,那么多人赶过来等着我们施粥,让他们失望真是不好。”

凌风清清喉咙说:“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曹玮说:“那可不行,我还要保护您的安全呢?”

凌风说:“是吗?你的胳膊还抬得起来?”

经他一提醒,曹玮才觉得四肢瘫软,浑身关节没有一处不酸的,他失笑说:“还真是,比打仗都累。”

他走后,凌风又把桌上的书本拾起来,何弘看他手里是《食货志》,遂说:“我观古人赈济救灾之法,确有可取的地方,但说法纷纭,真不知何者为上。书本上的知识,到了实务上往往不彀于用,所谓书生误国,往往有之。大人虽然年轻,但十余岁便历政务,所遭所遇可比我们多多了。我看您这几天书房里也是灯火亮到天明,看来您的压力也不小呀!”

凌风说:“赈济饥荒我也是第一次,我一时冒失让曹玮去开粥场,现在已经在后悔了,现在只有等外面的米粟进来,把粮价压下去。你说‘书生误国’,不要是一语成谶才好。”

何弘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