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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越石说,“有事你就说吧。”思道就一五一十地把要建水渠的事讲了一遍。江介奔过来,说,“思道,你怎么搞得”

凌风说:“这位先生正在和凌大人说事呢,您可别打断他。”

江介说:“您看上去可真体面啊。”凌风笑笑,对越石说:“大人,我想跟这位先生去实地看一下。”越石说:“这不太好吧?”凌风说,“他不会把我卖了吧,江大人,是不是?”江介说:“这个嘛,当然不会,那我们一起去吧!”凌风说:“您公事繁忙,就算了吧。”思道说,“那最好了,您一起去看看,回来和凌大人说说,我们几千人就指着这条渠子呢。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凌风说我叫越石。

两人上路,后面跟着四个骑兵和几个差人。思道骑着一头驴子,和凌风并排走在前面。道路很崎岖,有时只能容一人通过,凌风一边注意脚下的路,一边和思道闲聊。凌风问:“你们这里老百姓生活怎么样?”思道叹了口气,说你看这路这房子就知道了。他们来到一座山上,几个人下了马,一起来到山坡上,思道指着远处一大片平地说,这边土地水源不足,老百姓要翻过山到那边的河里去挑水,我想凿开这座山,把河水引过来。凌风说你:“能行吗?”思道说:“那边地势较高,水渠开成了,水就会流过来了,这样再用分渠把水势分开,这样就可以把几千顷的地都变成良田。”凌风说:“你的设想那么好,为什么不快点做起来。”思道说:“雇佣人夫,伙食、工具筐挑都需要钱,我和江大人说过,他说他再帮我想想办法。”凌风暗想,江介真坏,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他问,是江大人叫你去找凌大人的?思道说,“是我一时性急,才去冲撞凌大人的。”

他们穿过山坡,前面是白茫茫一条大河,思道指着河水说,“你看现成的水源,却没法通过来,多可惜。”凌风说:“你是本地人吗?”思道说不是。凌风说你也真是,在这里混过一任就调走了,何必胼手胝足的那么辛苦,好处还不是都给后任拿去了。你能落得个什么呢?”思道脸一沉,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既然到了这个位置上,一定要做出点实事来。”

这时在州衙里,武毅、越石他们正在和江介吃饭,武毅说,“江大人,真不好意思,你为凌大人准备的,让我们叨光了,”江介说,“没准备什么,我知道他这个人,你准备得太好他准会说话,还是简单一点好。”武毅说:“怎么没准备?你不是拉了个模范官员来应付他?你小子,太精了!”越石说:“不晓得他们晚饭吃什么?”武毅笑着说:“看那人的酸样子,馒头咸菜最多了。”江介说,“你们凌大人也不赖呀。看他满身的泥水。”武毅说:“不晓得他明天回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这边凌风鼻子一酸,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看着端上来的晚饭,干馒头,咸菜,还有几个煮鸡蛋。他皱紧眉头,有个骑兵过来轻声说,“我出去买点吃的吧。”凌风说算了,大家将就点。五个鸡蛋大家分着吃了。那个馒头硬的像石头一样,大家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它咽下去。思道抱歉地说,“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回来,就弄了这点吃的,鸡蛋是自己家的鸡下的。”凌风说:“蛮好的,还是草鸡蛋嘛,很有营养的。你这官做的真不错。”

县衙只有一个院子,前面是衙门口,一个大门,瓦做的顶,上挂的匾额上有县衙二字,房瓦凌乱不堪,上面还长了草,很破败的样子。进门是个大院子,通过过道是正厅,做公堂使用。正厅旁两间耳房,一间作书房,平时接待客人,一间做卧室。东西两边是厢房,有牢房、库房,差人的卧室等等。房舍都很破,弄得还算干净。

凌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这里太旧了,为什么不先修起来?”思道说,“能住人就不错了。哪有钱修呀?”凌风说,我看其它地方比这还穷,衙门照样修的不错,上司过来也好看点。”思道不响。旁边有人说,“时间不早了,客人也累了,老爷你先安排他们睡觉吧。”

安排下来,思道和凌风住在思道的卧室里,四个骑兵住差人的房间。思道说,你们要不要梳洗。凌风说,“梳洗倒不用,你拿个布来,让我把衣服上的泥水擦掉一些。”

两人在卧室里和衣而卧,凌风把马鞍拿下来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思道看见马鞍上华丽的丝绸障泥,心想,他这个人可真阔气。凌风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需要多少钱?”思道说三千个金币。凌风吃了一惊,“这么多?”思道说,“山体很坚硬,凿出一条渠不容易,人工、粮食,工具的损耗也很厉害。”凌风说,“咱们是为老百姓造福,他们应该志愿踊跃过来做工才是,怎么还要咱们出工钱呢?伙食叫老百姓自带就是了,农闲之时,他们在家里呆着就不吃饭啦?”

思道说,“召集人夫,需时甚久,出钱招募,人员可以很快招齐,不会耽误工时。开渠用劳力,饭肯定吃得多,不可能同平时一样。这两项费用都省不下来。我已经和江大人仔细的算过,这笔金额是最低的了。水渠开通,这里的田地变成良田,国家赋税可以增加,老百姓的收入也提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凌风说,“看你一副老实相,倒挺会说话的,那我就照你说的回复凌大人了。”思道说:“那可要多谢您了。”凌风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珠转了一转,说:“思道先生,其实我看这费用还有压缩的余地吧?”思道想他口气怎么一下变了,说:“怎么压缩?”凌风说,“你自己去想办法啦。我们这趟过来,你看路况这么差,他们四个兄弟都不容易,总有点辛苦钱吧。”思道想,敢情他这么积极是为这个。说,“那你要多少?”凌风说,“钱一下来,我先拿掉一千,再把剩下的拨给你,钱都在我手里过,凌大人不会知道的。你拿到钱,先改善改善生活,把衙门修一修,你这日子过得真够苦的,哪像个当官的呀!”

思道缓缓地说,“二千金币不够开渠的。”凌风盯着他,说,“你要不愿意,可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凌大人最听我的话,不会理你的。”思道说,“开渠的费用实在是仔细核算过,并没有高估,若是我有贪污的意思,情愿不得好死!我就算得不到凌大人这笔款子,也不能去欺骗他来喂饱你们这种无耻之徒!”

凌风闭上眼睛,沉思起来,夜凉风紧,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第二天一大早,骑兵已经备好马,买来了早饭,几个人匆匆吃过,上了马就走,思道也把他的驴子牵了出来。凌风说怎么先生你也要去?思道说我要去面见凌大人。几个骑兵在偷笑,凌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凌风心想开渠的支出三千金币不算多,确实也没什么余地。但他手头其实并不宽裕,边境连年战争,国库非常紧张,王室的费用也很大,还要挪出钱来支援边防,到了手的钱马上就出去了,有时要靠借钱过日子,有时他将自己庄园的收入拿出来使用,可以缓解一下。但是此地离京城不远,若是真能多出几千顷良田,京城的粮食供应也可缓解,至少外地运粮进来的数量可以减少,他点点头,下了决定。

这时他思想不集中,左右一摇,缰绳没有抓紧,扑通一下跌在地上。几个骑兵下了马赶紧奔过来。思道离他最近,他待要不扶,心中不忍,坐在驴上一把把凌风拉起来。还好凌风那匹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马,站在地上纹丝不动,否则他就惨了。

几个骑兵说,您没事吧,可把我们吓坏了。凌风说:“我没有事,大家慢慢走吧。”骑兵把他扶上马。

在道口大家等得发急,江介说你们大人怎么还不来,都中午了。武毅说没事,越石说,:“他要真出事,王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武毅说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王上知道他的脾气,就是喜欢乱闯,不要紧。“啊,你们看,这不是来啦。”江介凝神望去,“怎么看不清是哪一个?”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凌风身上沾满了泥水,像是在泥潭里洗过澡来的。武毅迎过来说,“你怎么啦,掉泥坑里了?”凌风瞪他一眼,下马上了马车。

思道红急白脸对越石说,“凌大人,我有话要对您说,您那个越石真是不像话。”越石脸红了。江介说,“思道你可别瞎说,进马车那个才是凌大人。”

思道啊了一声,脸涨得通红,他真没想到。武毅说,“大人年纪轻,喜欢跟人开玩笑,不过他人是很好的,你不要在意。对了,他跟你说什么?”

凌风下了马车,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看上去英俊潇洒,武毅说,“这才像个样子嘛。”凌风看着思道,说:“这个事我已经清楚了,你回去听消息吧!”思道红着脸说,“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凌风说你有话就说吧。思道说:“上待下以诚,下待上以义。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呢!但是我感觉您不信任我,心里很不痛快。”凌风楞住了,他从未听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等了一下,他又说,“您忠厚正直,办事认真,我很佩服,但我知道您是初入官场,我希望几年之后,我看到的您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凌风转身走了,思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江介笑着对凌风说:“下面如何?”凌风摇摇头,“不说了,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是顺利的,要我可真待不下去,近畿之地,怎么有这么穷的所在?”江介说:“水旱连年,粮食紧张,道路也不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凌风看着江介,“我出来的时候,本要行文下去,经过地方,一概不要迎送,食宿我们自己解决。你找几个书吏帮我写一下,我盖上印信发出去。你也是,出来接了我两次,真是不好意思。”江介说:“我们自己人别当真,难道我请你一顿也请不起吗?你这次出来,连书吏都没有带?”凌风说:“少个人少笔费用,清理刑狱,地方上找两个人记一记,也可看看他们的能力。”江介说,“你算盘打得可真精呢。那个水渠的事怎么样。”凌风说:“可以定下来。”他看着江介:“不过此事还是要他打报告过来,否则别人都跟他学就乱了。你看看准备工作可以先做起来,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开工了。应用之物我先跟你借一借,反正最后大家一起结算。”江介说:“没问题,还有经费我会让他尽量节约,剩下的钱再还上来,我知道你这里也紧张。”凌风说不用:“能宽裕还是宽裕一点,不要缚手缚脚的,做事也不开心,真有剩下的钱叫他把县衙修一修,我昨晚吃了一夜的凉风了。”“不过,”他又说:“叫他把账目记记好,保不齐我想看一看呢。”

大家在州衙吃过中饭,凌风告辞出来,去到州衙清理囚犯。他这次出来,主要巡视京城以南大部州府刑狱的司法事宜,还有就是巡视王室领地上的各项事务。大秦国分五十个州,每个州有七八个县。县级的刑案由县令审理,但只能判决执行诸如欠税、小的斗殴之类只能用鞭仗的小案子,要判处徒刑,流刑或死刑的案子由州府的法官负责,其中流刑和死刑的案子还要上文到京城,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核。凌风作为刑部尚书,是最高司法长官,他只看死刑的案子。当然他对司法工作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也可以提出调查重大的案子,但是这些权力他一般都不会去使用。京城方圆一百里的死囚,是解送京城执行的,因此凌风可以面审这些囚犯。但是要把全国的死囚都解送京城,费用太大,也不安全,所以也只能看案卷审核。所以凌风每年要花三个月巡视各地,走马观花般看一看。

凌风在州狱待了一下午,掌灯时分回到原安排下榻的旅舍。他休息了一夜,清早写了封信给江介,谢谢他的款待。江介回信说他不送了,请凌大人走好。凌风一行离开州境,江介接到消息,暗暗松了口气。旁边有个官员说,“这次让思道一个人出了风头,大人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江介说你懂什么,“思道是我手下的人,我就是要让凌风看看,我怎么体恤下属。下属能干,我做上司的也有光呀。”“那凌大人岂不就上当了?”江介说:“他心里明白着呢,官场之道就是大家敷衍,不要搞得太认真了,思道就是这一点吃亏。”

几天之后,凌风一行人来到另一个州府,还没进城门,只听锣鼓喧天、笙歌悠扬,热闹非凡,一大群人堵住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