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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镜子啊,镜子(2 / 2)


「人是你杀的才对吧!老爷--还有夫人!」



「甚……!?」



意料之外的反击,姬沙畏缩起来,这边也吞吐起来了。



「那只是集体自杀吧!{老爷和夫人都打算制止了}」



「老爷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怎断言老爷一定不会!」



「老爷已经对夫人没有半分感情了!」



「原来如此」姬沙以侮蔑的视线看着真白。「偷腥猫果然很清楚嘛?」



「可--」



真白一下子语塞了。下一刻,她的瞳孔爆发出猛烈燃烧的怒火。



「我没有偷腥!我那是少爷的,恋--」



「闭嘴!就是你扣下了离婚的扳机的!竟然厚颜无耻地……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的出现在他们兄妹眼前!」



真白说不出话了。



被那毫无余地的致命一击贯穿……那表情在这样诉说着。



姬沙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



「说到底,也只是色老头的金钱吸引了你这种程度而已。可是如果父亲死了,那儿子就会继承一切了。那真为难啊!」



真白大口吸气打算以怒吼回击。就在那个时刻,她的泪在脸上滴落下来了。因为这眼泪,所有的言词都一下子消散了。



真白闭上口,急奔着离开房间。



Episode44



寝室的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门的外面被黑雾所遮断。黑色的手套却通过障壁出现了,紧随其后的是穿着长筒皮靴的脚、飘逸的裙子、银红交织的头发,不断地通过着障壁。艾可妮特回到了室内。



脸色欠佳。伤势大都痊愈了,呼吸却甚为急促,冷汗浸湿了她。



艾可妮特小心翼翼地横视室内。



祈祝还在床上睡着。加贺见也在壁橱那边安静待着。艾可妮特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换上了一副不快的表情,在电视上坐了下来。



(好事多为啊誓护。就这样借了我的力量,却没有还回来……)(p:为自己找理由吧ww)



刚才艾可妮特将姬沙房间的碎片回收了。



不是特地为誓护做的事。那是艾可妮特单纯地在意着真白和姬沙争论了什么,因此她去确认了那个事实。就只有那件事而已。



艾可妮特跷着二郎腿。她在重叠的膝盖上面托腮思考着。



姬沙指责真白是杀人凶手。



无法理解那说话。为何那样说?不,那是以前--



杀死过谁吧?



追问下去,艾可妮特就会看到重要的姬沙昏倒了吧,因此艾可妮特的疑问悬而未决。



但是,倒也不是完全没想像过。



艾可妮特已经有了某种预测。



只是,还不能证明预测。过去的碎片还没集齐。不,也许,那个过去说不定已经不能复原。与最初那<绞杀>的影像一样,明显地那影像不能重放的可能性--大概很大。



(哼……麻烦的事)



艾可妮特焦急地踢着电视。



(也无法与誓护取得联系……做着什么呢,那个超级大笨蛋仆人)



在姬沙的房间回来的途中,艾可妮特通过指轮呼叫誓护。



可是,誓护那边完全没有反应。通话也好,监视也好,"钟摆"现在在哪里也好都无法知道。完全切断了联络。



是他的性命发生了什么危险吗?



难道是--落到另一位格林姆爱丽斯手中吗?



「……冷静下来啊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下意识地嘀咕着。



「人类一个人在那里做着什么,和你没有关系啊……不是吗?」(p:又傲了吗?)



呼呼,嘲笑起来了。



「与那人的契约?那种东西只会被废弃。如果对象死了--」突然心火大盛。「没死哟。不说多余的事了!」



自言自语的反驳着,艾可妮特的脸稍微红起来了。



「那么笨的啊……啊,那是,"钟摆"的缘故哦。如果丢失了那个,我会很为难的。当然也担心啊。这是情非得已的事哦」



一个人满意似地点头。就像喉头挂着的东西被除掉了一样,她稍微安心了。真好啊,能对挂心的事放心。



(……也不是全是坏事)



自己也不明白说了什么,艾可妮特换上了不满的神情。在眉间能听到劈里啪啦的电流炸裂声。看到造成创伤的元凶那碎片就让她感到不快。



突然,自己觉得自己很可笑。



踌躇,愤怒。怀疑。想着谁的身影。



那样不是与人类一样了吗?



「哼……艾可妮特我吗?与人类一样?别开玩笑了」



愚昧的人类与格林姆爱丽斯不可能一样的。



--愚昧吗?



真的是那样吗?



的确,人类都不理解轮回的法则与人界的系统。按照欲望行动,重覆着无益的斗争,在没有建设性的娱乐上沉溺着。



按那说法,那就是愚昧的证明吗?



考虑着誓护的事。



从之前他知道了轮回一事开始,他就为妹妹抛出性命。对人来说大都会厌恶着把『唯一、仅此一次的』生命献出来,去承受永远的折磨。老实说,这种愚蠢哪算是高洁了。为什么他会抵抗这种愚蠢的定律?



说来,誓护相当的才思敏捷。他前世说不定是有名的贤者。



上司的事不消说,连亲人那不能见光的秘密,他都简单地看穿了。人间,通向冥府,在那云云存在中,誓护是唯一知道艾可妮特秘密的人。



身为格林姆爱丽斯绝对的秘密,就是对碎片的恐惧。



畏高症的机师、速度恐怖症的赛跑选手、血液恐怖症的外科医生……那是天大的笑话。不,如果单是笑就能了事倒还好。那个秘密被公开的话,艾可妮特铁定马上从教诲师的职位上被踢走。被轻视、怜悯,并伴随著名为失望的悲哀。如果变成那样,秋牡丹那如雷贯耳的大名就得拿去抹地了。



打算一直以教诲师的身份活下去的艾可妮特,有着这个谁都不能明说的秘密。祈祝的过失对誓护来说也是一样,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得掩埋一辈子的秘密。



她一直深信着自己的秘密是可耻的。



但是,誓护没拿此取笑她。



蔑视也好,怜悯也好都没有。



只是笨拙地安慰着艾可妮特,说着"我也是那样"。



胸口正中不停地鼓动着,心情像被激起似的,不可思议的高昂。



(什么啊,这感觉……焦急是吧)



因为已经很长没感受到这感觉,几乎都快忘了这种感觉。那种令人怀念的温暖,那是所谓『高兴』的感情,总算是意识到了。



(不能容许。愚昧的人类可是把艾可妮特我……弄成那种心情)



鸟不能展翅之时、马不能驰骋之时、音乐家不能听到音律之时、诗人忘记言语之时。对于丧失那种不能失去的事物,不可能不害怕,不可能不痛苦。



誓护的说话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力量,但也缓和了那份痛苦。



艾可妮特绝不认可,誓护给出的言词,是过去那记忆之箱中数度出现过的怜爱,就是那种言词。



人间即使是伪物,这世界中只有一人知道并接受了艾可妮特的弱点,那对她来说是绝大的安慰。而且艾可妮特也掌握着誓护绝对的弱点。



那是与信赖同等的关系,誓护那样说了。用那种讥讽似的说法,不灵巧地传达给她了。因为不是完美的存在哟,我信赖着你哦。至少在誓护面前,死守着秘密的她能松一口气。



紧握着礼服的胸口。紧紧的、紧紧的。简直像警戒着一样。



除此以外,心情冷静不下来。



「……知道吗,誓护?」小声嘟嚷。「这种事不会被宽恕,是应该被弹劾的。对你这种愚昧的人类--」



艾可妮特无法放心。



要是这样也不明白,那誓护果然还是愚者。真这样就没办法了啊大笨蛋。艾可妮特就那样下了结论,迷惑而生气的放电。



受那个乱跳的静电影响,壁橱中的加贺见转过身来,数度摇动着头,沉重的身体被粗暴地翻动着。



--意识回来了。



艾可妮特紧握扇子。是像胃被灌了冷水的感觉。和之前吃过的冰淇淋一样很冷,不过没了那时的幸福感。



应该堵塞住的伤口在发疼。感到肌肉裂开了,想起了被切断血管的痛楚。



(适可而止……除以以外,丑态毕露?)



叱责自己。艾可妮特啊脸皮别太厚。以人类为对手没有畏缩的必要。打算令秋牡丹之名蒙羞吗?



艾可妮特张开扇子,掩住嘴角。因为那件事,不安稍微消减了。



「心情怎样了?愚昧、不懂礼仪、野蛮的人类。」



「……还活着吗,你这头怪物」



嘭,不受控制的闪电划破长空,地板与天花都变得焦黑了。



祈祝跳了起来,她不明所以的被誓护的上衣从头盖住了,仿似一头乌龟一样,缩到床的一角避难。



加贺见的脸色依旧,不过身体轻轻地向后仰了。明显的被压倒了。



艾可妮特装作平静地说道。



「……那样吗。我是异界的怪物,能轻松地杀死脆弱的人类,轻松地哦」



「那么,快动手啊?」



戏弄似的浅笑。加贺见坚决的反击。似是勒住腹部挤出来的语句。



「……你有想问的事?」



「你想说吗?」



「唔,我无话可说」



「--」



加贺见似乎大失所望。对于艾可妮特的言词也不再针锋相对。



「嘛,请听着吧,愚昧的人类……艾可妮特我有些疑问……不,应该说是不安吧」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加贺见。



「说不定……我和你都有着莫大的误解。」



「……误解?」



诧异地重覆着。然后,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什么?你是打算说个清楚明白吧。」



「啊,你啊……」



艾可妮特从电视上跳下来,换了一个宽敞舒适的位置,就是在祈祝的床上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祈祝从誓护的上衣中探出头来,看来像是打算向艾可妮特发问。艾可妮特的手伸向她时,她一度消失于上衣之中,不过停下手的话,马上又能看到她的脸露出来。看起来不可思议地仰望着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长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祈祝的下巴。慢慢的、怜香惜玉的。祈祝没注意到,她的声门像是被捏住似的。



与温柔的抚摸相反,艾可妮特其实在定睛警戒着加贺见。另一方面,加贺见屏住气息,视线交替地看着艾可妮特和祈祝。加贺见无法理解其意图,极度紧张起来。或者是,在害怕着什么……?



艾可妮特抱持着某种确信,向着他发问。



「你--不珍惜这小孩的性命啊?」



Episode45



对睡眠不足有不少帮助,醒来时时间已经漂亮地溜之大吉了。



意识还很蒙胧,伴随着全身的疼痛强行活动,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已经过了早上的六点十五分。刻不容缓啊……马上就要拂晓了吧?



誓护在地板上滚动,并啧啧哼哼的呻吟着。



身体很痛,但远及不上头。头非常沉重,有种骨头膨涨了三倍的感觉。以指尖试着确认受伤的情况,有种奇怪的异物感。



(那是……?这个手感啊……)



啊呀,头上被缠上了绷带。有谁做了急救了吧。是造成这伤口的本人吗?打了你再治疗你实在令人费解。



幸好没有凹下去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像疙瘩一样肿了起来。这种疼痛与沉重,大抵是受了轻微脑震荡吧。柔道的练习时尝过了一回,就是数日间脸部浮肿。美男子的形象就这样被毁坏了。



誓护倚着墙爬起来,像是攀壁一样使身体站直了。



哐,背后倚着的是原来铁门,大概那就是入口吧。传来的手感是贯常的坚硬,一动不动。另一方面,室内的空气柔和而潮湿,比起修道院走道的空气稍微暖一点。



独特的臭气从醒来开始就刺激着鼻腔。



掀开手机的盖子,试着用液晶画面那微弱的光照明一下。



和估计的一样,那里是--



「……地下室吗」



昨天的傍晚,和真白一起进来的那食材库。从楼梯上滑下来的誓护,打他的凶手把他抬到这来了。



试着推门。喀叽,坚实的感觉。似乎是从外边被上锁了。



「不行吗……等等,LUCKY~」



注意到某个事实,外来的元气令他作出滑稽的动作。



「看来誓护是走运了呢,这是平日行善积福的结果啊。证明这一点的是」



左手举高至眼的高度,被液晶画面的光照射到后,那东西闪亮着光辉。



「……这里,还有这家伙。」



那是从艾可妮特那借来的戒指,她称其为普菲立克的钟摆。(注:Pulfricheffect,指人脑对光暗的反应时间差会影响看东西的深度)



左手的无名指正戴着那戒指。还是该说,被故意『留下来』的?



不,先不考虑是陷阱的可能性。誓护摸着戒指,呼唤着它本来的主人。



「艾可妮特?唉啊,艾可妮特小~姐?回答我呃。我将冰--」



生气地让闪电游走,打开缺口……虽然期待着那种发展,可惜并不如愿,完全不行啊。



完全没有声音。一点回音都没有啊。



难度说,艾可妮特的身体……?



左右摇晃疼痛着的头。不对,不是那个。一度对人间对手甚为迟钝的艾可妮特,现在是完全的备战状态。知道了有另一位教诲师存在的事实,她是不会疏忽大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那个世界是有声望的名门中出身那种程度的情报而已。



祈祝平安吗?和那个白色的教诲师遭遇了吗?地狱……没被带过去吧?不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祈祝一定平安无事的。要相信着。如果不然的话--担心到胸口要崩溃了。



状况是那样的教人绝望。酱菜的臭味包围着我一个人。与艾可妮特分开,被禁闭。但是,我还活着。高兴吧,桃原誓护。还有机会的。保护祈祝,还有着机会的。



誓护再一次看向戒指。



那是纠缠着的两头蛇,分别有着蓝宝石和红宝石的眼睛,誓护看着那像是说像什么的戒指。



「……不用说我也明白啊,畜生」



随便地笑了。



「赶快在这回看过去吧。」



誓护吻了戒指。



祈愿,思念。



然后,知道了意外的事实。



Episode04



古旧的萤光灯发出了黏稠的光。



像溶化于黑暗似地出现的情境,同样的黏稠。



男女紧密地贴在一起,贪婪地索求彼此的嘴唇。黏合紧缠的唾液,像是互相抢夺舌头那样深度浓厚的接吻。



嘴边的银丝连接着分开的二人。



那个刹那,誓护瞪大了眼,像是被团状物似的塞在喉头堵住呼吸。



对那二人有着见过面的印象。是叔父镜哉和继母有希。



有希窃笑起来,叔父有点不满。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啊,那样子……活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请习惯吧。之后我们还得长期交往下去。」



叔父频繁地看向誓护的方向--就是入口的方向。



「胆小鬼~不用担心哦,过了三时这里谁都不会来的」



「请别调戏我了。说到或,谁光明正大的……」



鼻孔膨胀,生气地蠕动着。



「忘了重要的东西,详细是什么倒要想想……那方面也请设法找一个人把警察的注意力钉住。我们只有一点差错也会自毁的」



「知,知道了啊。没问题的。马上就能找出来的了」



「你的女儿不是被玩弄了吗?」



「那个……」有希慌忙地追加着说话。「没,没问题!好好的骗过去了,那孩子很笨,绝对留意不到的」



叔父砸舌了,露出了没唾弃已是奇迹的苦涩表情。



「啊啊,嘛,没那么生气……吧?」



有希蹭着那胸膛,并将大腿插进叔父两脚之间,妖艳地扭曲着腰肢。(P:辛苦了)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叔父那满溢的厌恶冒出嘴角了。



有希没有注意到其表情的情况下,忸怩的持续地动作。(P:看不懂的孩子别勉强,你们是社会的栋梁,大概)



叔父一边苦笑,一边从小包包中取出胶袋。那装载着一些小方块,还是用银纸包着的……巧克力!



「……请。这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溶化。请将它好好的溶掉吧。」



「绝对没问题哟~那种粪老头会死于我的小心之下。绝对,在我的口中拿到巧克力时,已经溶掉了哟」



「……那个工于心计的男人,真的会喝下去吗?」



「那也请放心,那个笨蛋是浪漫主义者,自己会先醉掉」(P:指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希那混浊的眼像少女一样发出光芒,一边笑一边玩弄着巧克力。



「呜呼呼,真~厉害。哟,这东西简单地入手了?」



「……嘛,对我来说很简单,什么地方的拿得到。有门路啊」



「呼呼,你的本业不就是培养人脉吗?」



「的确没错」



「那个呢,家那边会发生不少事吧。我失去了……才没有,忘掉巧克力吧」



「不能忘掉。那是从姬沙那边--呜!」



女人的指甲深陷于男人的肉中。剩下的一部份继续深入着。



露出牙齿。对着叔父那正经的脸被撕去,剩下了鄙俗狰狞的兽性。



「你做什么!」



「可是……」



有希乖戾的看着对方。叔父转过身去,表情整个崩坏了,向着有希的肩膀转动手臂。他在耳垂感受到呼吸的气息这距离,甜蜜地窃窃私语。



「可爱的人啊……嫉妒那种小姑娘吗?说了很多次了,我和她是父女,而不是男女的那关系」



「可是你平日一直不放那孩子到一旁啊」



「仁义啊,处世的仁义」



舌尖颤动,在有希的脖子间游走着。



「那只是拾到了举目无亲的小孩那程度的事。嘛,那女孩会被恩义感动,尽全力帮我做各式各样的事……啊痛痛痛痛!」



「喂,真的是尽全力帮你吗……?」



「哎啊……知道吗?我对坏女人以外的对象勃不起来」



「真是奇遇啊。我对坏男人以外的人也湿不起来」



二人再度交换着吻。比前几次都要来得轻。有希像是想咬住对方,不过叔父只是冷淡地吻着而已。



「继续哪个……那时给我的可爱多了」



「啊~等一下嘛~」



「笨啊……在一起的地方被看到了就做不了吧」



那是被称为冷淡的语调,然而有希却是越发热情起来了,发出的声音越发娇媚,紧紧抱住叔父的手臂,以恋人似的目光仰望着。



「现在啊,你没在做骗子了吧?」



「不,只不过换成当大宗的而已。桃原的总帅之类,欺诈最大的啊?」



叔父说完后,在有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对有希来说,那奇袭的效果非常不错。与年龄不称地脸颊染上绯红,用着炽热的眼神送别叔父。



「那么失礼了。下一次见面时我就是『桃原镜哉』了,请多关照」



「唔,唔……byebye,镜哉先生」



有希摆动着手臂,叔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pisode46



肩膀颤抖着,没法停止。



誓护狠狠地用右手抓住自己肩膀。手指深陷下去。他在关心此事吗?握下去的力度很强,但他更用力更强。用力地握着自己,直到沸腾的感情过去。



尽管如此,直到呼吸平顺为止,实在花了不少的时间。



嘎--长呼出一口气。



双手捂脸,手向上滑动抓住头发。拉到膝盖的位置,背部弓起来了。誓护变得像贝壳一样,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模糊地思考着的轮廓,因那理由在一瞬间变得井然有序,差不多已经是真实了。现在大部份的事都能说得一清二楚了。是谁,做了怎样的事。是哪样的事。



那是……那是简单的事吗?



为何他手上拿着那个?



集团的重要人物也参与其中做了什么吗?



(……唔,这也是反……啊。全部,反过来了)



正因为是单纯的手法,所以才能成功。



亲属中较疏远的一族。很少亲戚的父亲的一代。漂亮地正中红心了。



结局是,桃原变成一个没有智能没有防备的国家。各社的重要职位都已经很墨守成规了。



上传下效,唯命是从,忠实的职员绝不怀疑从上传达的讯息。调查啊期望啊之类的完全没有。誓护自己听到最初的调查报告时,也是没有怀疑的。



对所有人过度信任。以巨大的企业集团为对手,相信着没有那种幼稚的欺诈行为存在。特别是一起工作的伙伴的话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吧。



父母死后,叔父偶然出现的时候,在他身边调查的二间公司发觉到了--那当中有带着敌意的叛徒。



元老们认定叔父,也就是誓护的监护人--是桃原重要人物中的叛徒。



这就是整个构图。



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骗子靠近富有的夫人,等关系好了借夫人作桥梁把整份财产弄到手。



还有,富有的老爷有弟弟。这弟弟是自食其力的人,非常讨厌家,和老一辈的大吵一架后便离家出走的淘气公子。有着他在西欧和中近东到处溜达的传闻,不过实际的去向杳无音讯。



太好了,不借此机会利用一下可不行,这正是骗子的想法。所以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冒充成那传说中的弟弟……



誓护再次叹气。



已经好了吧,已经足够了吧。



终于--确认的时刻来临了。



慢慢地抬起头。



在他眼前,只有深邃的黑暗存在着。



在黑暗中像尸体一样吊起来的,火腿腊肉香肠。



像棺材似的,大大小小的桶。



誓护摇晃着站起来了。



踏上一步,用力踩着脚步前进。



这数步的距离恍若永远。背后有着冷冷的水珠滴落下来,那么的战栗。



马上,止步于一个特别大的桶前面。几乎是直觉地,选了那个桶。



用颤动着的手指将盖拿开。在那里面的是一片白色,像雪原一样的景色。



用空手搅拌着。慢慢地,捞出细雪。



盐的手感不像雪。手的动作逐渐加快,变得粗暴。誓护用像游泳一样的姿态,把盐都撒到地上去。



然后。



之后。



意外简单地,最后的劳动填上最后的碎片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笑不出来。不存在的笑声泄漏出来。止不住地泄漏出来。



「哈哈,真是令人可憎呢……」



雪一样纯白的盐下面的是--



「……好久没见了,叔父」



男人的头已经腐烂了。



已经彻底变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头以下的部份消失了,是像木乃伊一样处理了。虽然样儿变了不少,但那确是『叔父』没错。



「终于……找到了」



嘶哑的回应在黑暗中出现了。



并不是眼前的木乃伊回应,声音是从桶的后面,就是入口对面的墙发出的。



那究竟是谁,誓护已经心中有数了。



「……是女的呢」



誓护以非常绝望的心情,在深沉的黑暗中迎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