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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宴之影(2 / 2)


原先混在群众里面的师父上前和士兵们怒目相向。



“你们要是胆敢让俺的弟子受伤,即便是个性温厚如俺也没办法坐视不理喔。”



说完,师父环视了自己的四周。



只见有好几个貌似同为符纹师的顽强男子,围聚在师父的身旁。



不单只有他们,不满庆祝宴会被泼了盆冷水的参加者们,也以夹带了恨意的眼神瞪着那两名士兵。



一旦他们群起抗争,光靠现场的罗古卢士兵应该是镇压不住的吧。



“…………呜。”



或许是察觉形势对自己不利,士兵们露出死心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军刀。



很好,这么一来就能进去礼拜堂了!



就在我准备迈步前进时,师父来到了我的身旁。



“俺来助阵吧。”



“不劳师父劳心。既然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状况,还是由我一个人前往比较妥当……”



“是吗,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我向师父颔首示意后,轻轻推开了礼拜堂的大门。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符纹光石灯饰将礼拜堂里面照耀得灯火通明,平时摆放在外的长椅一张也不剩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改铺上红色的地毯。



祭坛上安置了一张镶满了宝石的大椅子作为王位之用。



这里就形同一精巧的王厅,穗花本人正端坐在王位上。



阿不列总裁和萨伊克斯则分别站在穗花的左右两侧,一如在合力保护她似的。



然而就像在跟他们两人对峙一样……有三名男子背对着我站在前方。



当中,位居中间的那名人物的背影,正是先前跟柚叶搭讪的男子。



至于其他两人也是穿戴着跟他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和黑色帽子。



“雷恩!请你出去。”



看到我进入礼拜堂,阿不列总裁出声喝止。



穗花和萨伊克斯也向我面露惊讶的表情,看来刚才果然有事情发生,他们的面色十分紧绷凝重。



那三个黑斗篷男只有中间的银发男子转头回看,另外两个一动也不动。



我没理会阿不列总裁的警告,迳行往礼拜堂里面走,背后响起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外面大家都在抗议耶,很好奇里面的人都在干什么啊?”



银发男子向站在他右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把他撵出去。”



直立在他身旁的黑斗篷男甚至没有点头回应。



但就在下个瞬间……他的身影消失了。



在我恍惚地眨眼的时候,一股让人汗毛直竖的寒气袭向了我。



黑斗篷男并没有消失,而是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在移动。



霎时,我的右手边出现了一道闪光。



“呜!”



我毫不迟疑地立刻举起符纹剑。



锐利的刃器互击的声音乍响。



一个纤瘦高个子的黑斗篷男就站在我往侧面扭转的身子前方。



对方一声不响地瞬间靠近,然而我却连紊乱的呼吸声也没听见。



不仅是听不见呼吸,对方还面无表情地用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对准着我。



死人。我从那男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生命力,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这两个字。



从斗篷底下伸出的手上,装备了三根长长的钩爪,被我的符纹剑招架了下来。



那个武器我有印象曾经看过,是上回去海贼岛时,前来夺走水之公主棺木的罗古卢军特殊部队所携带的装备。



这些家伙果然是罗古卢军派来的爪牙吗?



黑斗篷男用强劲的力道使劲推挤。



我被那股力量压倒,膝盖着地。



“咿呀啊啊啊!”



我使出浑身之力将符纹剑往上挥,把黑斗篷男的钩爪倒推了回去。



黑斗篷男以游刃有余的动作向后跳,站在距离我有数步之遥的地方。



当我用双手重新握稳符纹剑时,眼角的余光扫见另一名黑斗篷男展开了行动。



银发男左侧的男子一如影子往上窜一样,无声无息地腾空了。



他扭转全身,动作好似飘摇不定的布块,接着以直立的姿势在我背后着地。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隐约让空气出现了微弱的乱流。



……这不是人类的动作。不管再怎么训练或锻炼,人类是不可能做得出这种动作来的。



这些人到底是……?



我向后转头的同时,黑斗篷男瞬间高举了钩爪。



钩爪就要笔直朝我的背部挥下了——



“铿!”刺耳的金属声响起。



我的背部……并没有遭到撕裂。



萨伊克斯窜入我和黑斗篷男之间,用左手的短剑挡下了钩爪,那股互相推挤的力量势均力敌,双方的身体皆微微地发出了颤抖。



萨伊克斯瞅了我一眼。



“雷恩,你先把剑收回去。”



“啊、啊啊……我知道了。”



既然萨伊克斯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照做。于是我把符纹剑收回剑鞘。



“卡尔马!你如果想交手的话我可以奉陪,你的决定呢?”



原来那个男子名字叫卡尔马吗?



“退下。”



听到指示,向我展开攻击的那两名黑斗篷男又像窜上天空的影子般腾空跃起,在卡尔马的身旁两侧摆出直立不动的姿势。



萨伊克斯也收起短剑站回原先的位置。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起身后跑到祭坛旁,交互打量对峙的两方。



“那么,容我在此重新征询您的答复,阿不列总裁。”



卡尔马开口说道。



“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老夫是不可能答应让穗花公主殿下前往王都的。”



“我实在很难理解您拒绝的理由呢。十天后,皇帝陛下将莅临王都林蒂斯法恩,当日将召开欢迎游行;而我们希望火之公主也能列席参加该游行活动,就仅是如此罢了。皇帝陛下由衷期待能与从长眠醒来的公主见上一面——这可是两国关系友好的证明喔。”



王都林蒂斯法恩是菲亚娜王国的王室所在的城市。



只不过,这个国家的王室也因为成了附庸国,对罗古卢总是唯命是从。



“让穗花和罗古卢皇帝见面?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情不自禁地高声大叫后,卡尔马朝我露出不快的表情。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图谋不轨?”



“证据?你们一定是在打公主力量的主意吧!”



“公主的力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少装蒜了!你们这些人不就是企图利用公主的力量,把世界……”



“雷恩!”



话还没说完,萨伊克斯便大声喝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我啊,萨伊克斯。不然要任他们予取予……”



我忍不住想反驳,却登时猛然惊觉。



太过口无遮拦,只会导致对方起疑,怀疑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内幕。



一个不小心,甚至有可能连柚叶的事情也一并说溜嘴。



“你说我们企图把世界怎么样呢?”



“没、没事,没有啦。”



见我默不作声,卡尔马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重新面向总裁。



“我再重申一次,这将会是两国友好的证明——总裁,为什么这座凯尔兹城的自治权能被承认,您应该再清楚也不过了吧?这全拜皇帝陛下对各位的信赖。然而,您现在却似乎想把那份信赖践踏在脚下。倘若往后失去了对各位的信赖,皇帝陛下派遣大军剥夺凯尔兹的自治权,也可说是情势所逼吧。”



剥夺自治权——



换句话说,那意思等同于罗古卢皇帝直接支配本城吗?



“问、问题是……”



阿不列总裁满头大汗表情苦涩、一副像是要拼命挤出言论反驳的模样。



“喂!既然那么重视友好,应该由你的皇帝大人亲自来见穗花公主才对吧?”



听到我的主张,卡尔马击掌点头称是。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错的主意。想必皇帝陛下也能欣然接受。”



“对吧?那你快点回去跟你的皇帝大人报……”



“可是照这个方案的话,考量皇帝陛下的安全,就必须让目前进驻在这座城里的兵力提升至五倍才行呢。保护主人也是士兵的任务嘛。”



“你说啥……”



被心术不正地笑着说的卡尔马反将一军,我哑口无言。



一想到城市被罗古卢军士兵占据的画面,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且慢。”



始终保持沉默的穗花此时站了起来,用毅然决然的眼神注视卡尔马。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的皇帝希望我能亲自去晋见他是吧?”



“您说得没错,穗花公主。”



卡尔马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



“好吧,我答应前往王都。”



“万、万万不可啊穗花公主殿下……!”



“不用担心。再说,既然我从长眠中醒来了,就有必要增广当今世界的见闻。实际和罗古卢皇帝见面、了解他的为人,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穗花向总裁投以亲切的微笑。



卡尔马很满意地点点头。



“您有这个心的话事情也简单多了,稍后我会请部下转达详细的日程。另外,到王都的旅途所需也不劳费心,接送的马车也会由我方为您准备。”



静听过程的萨伊克斯走到了卡尔马的前方。



“这里我有一个条件,由我来担当穗花前往王都途中的护卫。”



“警备的问题毋须担心,我会指派我军优秀的部队——”



“保护主人是士兵的任务,方才你是这么说的吧?我身为一个战士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



卡尔马用不悦的眼神注视着萨伊克斯,半晌貌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



“随你高兴吧——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了,能达成交涉实在是可喜可贺。”



卡尔马掉头转身,率领黑斗篷部下从礼拜堂的大门离开了。



“天啊,这下事情非同小可……”



阿不列总裁憔悴地垮下了肩旁。



“请您先坐下吧。”



穗花体贴地将自己所坐的椅子让位给总裁。



总裁沉腰就坐,俯下了藏不住烦恼的沉重脸庞。



我被一阵脚步声吸引,回头只见玛尔榭、鲁米莎以及柚叶一脸担心地站在那里。



“那种事情当然是甭谈了!”



听完大致的来龙去脉,柚叶就像在尖叫般大声嚷嚷。



“喂,臭老头!你怎么会让穗花姐姐碰上那种危险!”



柚叶会担心固然是人之常情……不过如果有在场目睹刚才的过程,会觉得苛责总裁其实也挺残忍的。



“没关系,柚叶。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穗花姐姐,那些人肯定是在贪求你的力量呀!”



“我自然没有把力量用在邪恶事物上的意思。”



“对了,不然我也一起护卫你到王都吧!你说是吧,萨伊克斯?”



我大叫提议道,萨伊克斯摇头否决。



“不用了,护卫我一个人来就行。人多反而难以行动,毕竟我可是……”



“一匹狼对不对?我是没有你那么强啦,但好歹比孤军奋战的好吧!”



“雷恩,这任务就交给他吧。你的本分不是学生吗?不要哪边有危险就往哪边跑,勤勉向学才是你该做的事。”



阿不列总裁训斥了我,虽然他说得也没错啦。



一旁当听众的玛尔榭不解地提出了问题:



“话说回来……刚才那些人以使者的身分而言,态度也太蛮横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阿不列总裁貌似沉重地开口,回答了她的疑问:



“那个男子呢……其实就是当年背叛了洛依德的人。”



我的口腔因为总裁的一句话顿时变得干渴。



“背叛了……老哥……?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雷恩,还记得以前有听你父亲提起过,洛依德人格丕变的原因吧?”



我点了点头。那次是玛尔榭被抓去当人质时,老爸告诉我的。



“老夫藉这机会,把那件事再解释得详尽点好了。距今约三年前,洛依德才刚当上公会议会的议员,是个富有正义感的男子。当时,罗古卢帝国正在凯尔兹城周边兴建大规模的‘神之血’采掘设施。采掘到的‘神之血’统统都被送回罗古卢。对城里的符纹师而寿,这样的行径等同于被外人夺走绘制符纹的涂料,并且破坏符纹文化。”



罗古卢军开发出了一种名为‘血机关’的动力,原理是透过燃烧‘神之血’的方式获得能量。



这段日子,我也见试过不少冒着红烟的武器和战舰。



为了制造那些兵器,帝国始终不曾放弃独占‘神之血’的野心。



“对于采掘设施,城里自然掀起了抗争运动。带头的灵魂人物就是洛依德,以及当时还支持年轻有为的他、同时也身为公会议员的卡尔马。但设施建设排除众议强行施工,没多久进入了实际运作的阶段,并在城里雇用了工人工作。然而采掘现场是一个相当恶劣的劳动环境,工人们做牛做马被当奴隶使唤。



于是洛依德说服工人,呼吁他们抵抗罗古卢。工人们固守在设施里,要求罗古卢改善待遇。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设施发生了意外事故。采掘设施内部突然爆炸……固守在里头的工人们无一幸免。那时洛依德错愕的表情,老夫一辈子也忘不了啊——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那起事故……原来是卡尔马刻意设计引发的。”



“意思是卡尔马杀了那些工人吗?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卡尔马他啊……其实是罗古卢帝国军的特殊工作部队‘黑豹部队’的人呀。他隐藏自己的身分渗透进议会,设计除掉帝国的眼中钉洛依德,以收警惕罗古卢帝国军反抗者之效。卡尔马的计谋乍看下成功了,这场事故是由帝国军的走狗洛依德一手主导的谣言甚嚣尘上。在议会里,更是连续好几天对他嘲讽漫骂,指责他的不是。他不仅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有人向他砸鸡蛋,而洛依德只是咬牙忍耐。那个状态实在让人看了于心不忍啊!”



“没想到那个男的竟然是如此卑鄙的家伙!早知如此就痛殴他一顿!”



“遭到一心信任的盟友背叛,害死好几名工人,被前一天还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同胞不停炮轰谴责。或许洛依德的心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彻底粉碎了也说不定……”



阿不列总裁就像要暂歇一会儿般呼了一口气。



“老哥他……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展露过他低潮的一面。尽管他常常忙到我们好几天都见不到对方,但是我却看不出他有陷入痛苦过。”



“或许他不想让身为弟弟的你,看到自己软弱无助的部分吧——不过呢,这整件事故并未完全照卡尔马的剧本走完。后来老夫独自调查了事故,也因此得以揭穿卡尔马的阴谋。



卡尔马固然事先就巧妙地将证据堙灭,但老夫还是排除万难收集到了极少的证据,成功在议会洗刷了洛依德的冤屈。卡尔马大概是自觉处境危险,就此行踪成谜,而洛依德也谷底翻身成了反抗罗古卢帝国的英雄。城里对罗古卢的反弹声浪因此水涨船高,最后终于达成让采掘设施停摆的目的。老夫本以为洛依德也找回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但他毁坏的心似乎再也没有恢复过了。



倘若采掘设施持续运作下去的话,将会让罗古卢有如在无人之地自由进出……很有可能这座城市现在早已完全被纳入他们的支配了。又假使当初老夫等人能更加同心协期,不要让洛依德孤军奋战的话……或许就能免于让他受到孤立的命运了——也因此,无论走入歧途的洛依德现在试图犯下任何恶行,老夫都无法打从心底责怪他。当然,老夫也很清楚那是不对的。”



之后,宴会就像不曾有风波发生一般,继续照常举办。



我早已提不起前一刻享受宴会的心情,只是伫立在公会庭院的角落,心不在焉地眺望着那些身着华丽衣裳的人们。



“雷恩,本宫说什么都不会允许穗花姐姐独自羊入虎口的。”



站在一旁的柚叶用谴责般的语气跟我说道。



“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样啊——呐,柚叶,我想我还是得前去王都一趟。其中一个原因是万一穗花碰上什么意外,我可以第一时间赶去。另一个原因是……我不希望放任那个叫卡尔马的家伙继续为所欲为。”



一想到他的嘴脸,我紧握的拳头便不自主地颤抖。



如果不是因为他,老哥也不会误入歧途了……



“唔呶,本宫也跟你一起去。方才,如果不是那个娘娘腔美少年助你一臂之力的话,你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吧?到头来,没有本宫,你不过只是个小家子气的毛头小子。”



“反正我就是小家子气的毛头小子啦!”



不过,柚叶说得也有道理呢。至今有好几次,都是仰赖她的力量才渡过难关。



“……我知道了啦,麻烦你多多帮忙了。”



“哼,一开始就老实这么说不就得了。”



我窥察四周,确认身旁没有其他第三者之后,压低声音说道。



“可是柚叶,你自己也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你是公主了。刚才那个叫卡尔马的家伙跟他的部下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旦被他们发现,绝对也会对柚叶动起歪脑筋的。”



“本宫是公主的事,果然还是不方便让人知道吗……”



柚叶有些落寞地垂下肩膀。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听懂了吗?这是欺敌用的战略性秘密行动!”



我试着用较为专业的词汇表示,柚叶一听,眼睛发出了闪亮的光芒。



“简言之,就是避人耳目的伪装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听起来感觉还挺酷的,不是吗?唔呣,既然如此,那咱们何不一起堂堂正正地隐藏自己的身分呢!咯咯咯。”



……只不过,我看也没有人会料到,这种性格古怪的女生竟然会是古代的公主吧。



几天之后,清早的公会庭院笼罩在一整片朝雾之下。



四下鸦雀无声,和前几天举行宴会时的热闹欢庆景象宛如天壤之别。视野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远方的街景在雾霭中成了模糊不清的黑色剪影。



我和柚叶躲在塔的暗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看,有一辆由两匹白马拉动的大型马车停放在门旁。



穗花现在正准备搭上那辆马车,四周有数名罗古卢军的卫兵跟着。



形式上好歹穗花是重要的贵宾,所以他们全是身着典礼用的装饰铠甲、身材高大且气质高雅的士兵。然而面对笑容气质更为出众的穗花,卫兵们也不禁显露出紧张的面色,态度十分谨慎。



穗花的身后有萨伊克斯随行,阿不列总裁则忐忑不安地目送两人。



卫兵们坐上马车后,车门牢牢关上了。马夫手上的鞭子一挥,朝雾中响起了马嘶声,车轮静静地开始转动。



载着穗花的马车一晃眼便消失在浓雾里。



“他们终于出发了——我们也随即动身前往王都吧。”



“话说回来,雷恩,芙纽芙纽呢?”



“它啊,我请玛尔榭帮忙照顾了。总不能让芙纽跟我们一起冒险吧。”



“所以这趟只有本宫跟雷恩两人独处啰。其实你一开始就是在打这歪主意吧,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柚叶用手肘抵了抵我的胸膛。



“……你再废话下去,我就要丢下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二话不说丢下柚叶先行离开。



既然,王都之行没能获得阿不列总裁的允许,那么,我们所能使用的交通方法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联系这座城市和王都的旅用马车。我们决定搭乘和其他旅客共乘的马车前往王都。



位在城里最热闹的中心街,一栋高挂着‘凯尔兹旅行社’招牌的五层楼商馆,摩登的红色砖瓦墙壁显得格外抢眼。



商馆一楼的空间被整个打通,里面有三头相貌十分英俊挺拔的黑色雄马,后头则停放了一辆被来自户外的晨光照耀得熠熠闪亮的黑色马车。



“咱们要搭那辆车子出发吗?这马车还挺豪华的,不是吗?和本宫的身分十分相称。”



柚叶满足地点头说道。



“豪华归豪华,我们也不可能包下整台车啦。”



我打开装了旅费的钱包检查后紧紧握住,穿过旅行社的大门。



“咦,怎么会那么贵?”



我不禁反问旅行社售票的老伯。



“两人的旅费要价一千马克尔……本来只要三百马克尔就够了不是吗?”



售票的秃头老伯汗如雨下地向我辩解道:



“其实是因为罗古卢帝国的关系旅客税上涨了,还请您见谅……”



不会吧,罗古卢的影响力竟然渗透到这种地方来?



我打开钱包窥看,手上的盘缠只有金币四枚、四百马克尔。



这点钱别说要让两个人上车了,连一个人也去不成。



“啊啊~如果您预算只有四百马克尔的话,那我推荐您可以采用新婚夫妻套装方案喔。到王都三天两夜的旅行,两人的收费刚好只需四百马克尔整。”



“喂,秃头老伯!本宫跟这个落魄的毛头小子看起来有那么像新婚夫妻吗!”



抱歉,我就是落魄的毛头小子啦。



“……那个新婚夫妻套装方案不限身分都可以利用吗?”



“当然只限新婚夫妻使用了,因为这是特价促销方案。”



我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这样的限制我们看得到也吃不到啊!



“现在报名,我们还有特别提供高级甜点吃到饱。”



柚叶一听眼睛顿时发亮。



“喂,雷恩!咱们立刻到教堂举办婚礼!为了甜点本宫豁出去了!”



……拜托你别说笑了。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个人轻轻地从我身旁伸出手,铿锵一声将一把金币放在售票的柜台上。



“请给我三张到王都的票。”



我听到那个耳熟的声音,转头一看……



“嗨~雷恩。”



手提巨大旅行袋的玛尔榭就站在我的眼前,后面连鲁米莎也来了。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又想当跟屁虫了吧?我的头好像开始痛起来了。



“嗨什么嗨啦,你买票是想干嘛?”



“咦,我想旅行很奇怪吗?”



“是不奇怪啦……可是买三张票是怎么回事?”



“嗯?我只是在盘算要不要先买起来囤货而已啊。身为旅行家的本小姐,可不想再吃票价上涨的闷亏呢——不过,如果有朋友穷到连出门旅行也没办法,本小姐倒也可以考虑伸我伸出援手喔。”



“你干脆老实直说‘人家也想去’吧!”



“你才老实直说‘玛尔榭女王,请可怜可怜一贫如洗的我’吧!”



这个该死的有S倾向的玛尔榭……



“……玛尔榭女王,求求您,可怜可怜一贫如洗的我……”



玛尔榭挂起满面的笑容,将两张票递给了我们。



“呜咪!”



冷不防听到动物的叫声,芙纽从旅行袋探出了头来。



“喂,玛尔榭,你不会打算连芙纽也一起带去吧!”



“当然要带去啦!你竟然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丢了就跑,真不敢相信!对不对~芙纽。”



玛尔榭抱起芙纽用脸颊磨蹭。



“……那,鲁米莎呢,你不买票吗?”



“我个人是很想去……可是我已经参加鞑洛岛的遗迹调查团了。”



鞑洛岛是今年夏天我们去过的海贼岛,那里有古代海贼王所留下来的符纹船和遗迹。



我想到放在上衣内袋里的水之戒指,那只戒指是在岛上认识的可菲托付给我保管的,可以唤醒水之公主。水之公主现在已变回棺木,被供奉在岛上。



“好吧,鲁米莎也小心自己的安全喔,代我向可菲他们打个招呼吧。”



当我们准备前往乘车场时,售票的老伯忽然叫住了我们。



“啊——客人请留步,您是符纹师……对吧?”



老伯大概看到了我身上佩带的符纹剑,以及挂在腰带上的符纹绘制用品的道具袋吧。



“您最好小心一点喔,现在王都颁布了符纹禁止令。”



“……符纹禁止令?”



我和玛尔榭忍不住面面相觑。



“我没有实际去过所以详情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在王都贸然使用符纹的话,会遭到军队逮捕之类的。”



……阿不列总裁会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肯答应放我去王都的吗?



事到如今,我当然是不会因此打退堂鼓的。



我和柚叶、玛尔榭,以及玛尔榭旅行袋里的芙纽一同坐进了马车。



细长的车厢里,两人座的沙发以两张面对面为一组整齐排列着。我们一行人来到最后面的座位坐下。



我和柚叶比邻而坐,玛尔榭坐在对面。她的旁边则是芙纽。



观望车内,除了我们还有其他数名乘客。有心不在焉地眺望窗外的年轻男子、摊开报纸阅读读新闻的中年男性、以及带着十岁上下的小孩同行的女性,大家都是前往王都的旅客。



车门被车掌关上后,马车出发了。



鲁米莎在窗外挥手为我们送行。



一开始马车行经热闹的大街,过了一个小时后,外头的建筑物也慢慢变得稀疏了。



不一会儿,马车完全驶离了城内,悠然地在林间道路上前进。



这一路我们将在旅行社准备的旅馆留宿休息,再继续搭乘马车北上,全趟路程历时约三天。



晴朗的天空就恰似和平的象征,我当时全然想像不到,在此之后,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在这趟旅途上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