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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怪盗之夏(2 / 2)




看过周围才发现她们正好被摊开展示的服装遮住,大厅里的人们看不到这里。塯璃迅速扶起惊吓过度,嘴里直说「怎、怎么办?」的贵族千金,捡起破成两半的大壶,放回原来的位置,硬是把它拼凑起来。



乍看之下好像恢复原状,可是只要一有震动就会抖个不停。



(我就算了,绝对不能让她卷入这件事。中国大壶被身分高贵的人打破,事情将会变得很不得了。要低调让她逃走才行)



塯璃拉着贵族千金的手,准备离开壶的旁边。



(要是被人发现,就当做是我打破的。啊可是说不定会被要求高额的赔偿。不知道家里会变成怎样)



眼见大壶好像随时都会裂成两半掉下来,塯璃赶紧拖着双脚发软的贵族千金往大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到达百货公司一楼,让吓破胆的贵族千金搭上随从准备好的车子,塯璃总算松了口气。



刚才还是黄昏,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站在夜风之中发果的塯璃,只听到有人「哒哒哒哒」跑过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又是那名帅气青年吉良,而且还带着用包袱巾包起来的大件行李。正当她心想这个人买了不少东西时,吉良也发现塯璃,于是举起一只手打招呼,然后匆忙越过斑马线离开。



背后传来议论纷纷的吵杂声音,感到在意的塯璃回头一看,听到好像发生什么事的低语,不禁心中一惊,忍不住竖起耳朵。



(难道是壶的事情被发现了?)



结果



「听说怪盗出现了。」



塯璃一脸讶异。



(好、好像不是。)



「听说是黑披风怪盗现身,飞在空中就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和自己无关,这么想着的塯璃正要转身走开时,突然听到「壶」的字句。塯璃急忙闯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群之中:



「请问壶怎么了吗?」



一间之下才听说塯璃她们离开之后,最上层的大厅突然灯光全暗,接着便出现黑披风怪盗。偷走中国大壶的怪盗完全不把警卫看在眼里,从窗户离开就往屋顶爬去。



然后挥舞披风飞了起来,消失在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塯璃偏着头离开百货公司往前走。



(从屋顶飞向夜空,根本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而且他虽然把壶偷走,可是那个壶早就破了。难不成我们在怪盗偷走看上的壶之前,就把壶打破了。唔)



陷入沉思之中的塯璃,却在百货公司旁边的小路和最不想遇到的人遇个正着。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陆军军官,记得是叫武者小路



「唉呀,塯璃小姐。」



武者小路一脸愉快地打招呼,可是塯璃却板起脸来。



夜空出现星星,带着凉意的风吹动塯璃的黑色长发,武者小路似乎感到有些眩目,满是胡须的四方脸上的眼睛也眯起来。挂在百货公司墙上的垂幕,也和塯璃的头发一起飞舞。



「真是奇遇。来买东西吗?」



没有好脸色的塯璃虽然想要立刻走开,可是还是很在意现在占据脑袋的问题,于是便对武者小路问道:



「听说松山堂百货公司里出现怪盗,现在正闹成一团。和小说一样,你不觉得有趣吗?」



「怪盗?小说?哈哈哈,真无聊。」



武者小路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他的语气和父亲兄长很像,让塯璃顿时怒火中烧。正当她准备调头就走时,武者小路反问一句:



「怎么啦?怎么还是一样,一见面就生气。」



「不用你管!」



回头的塯璃忍不住大叫,然后垂下头继续说道:



「嗯,武者小路先生。我不知道父亲和兄长说了什么,但是我在现在这个阶段,并没有出嫁的打算。」



没有听到回应的她偷偷抬起头,只见武者小路一脸露骨的不悦神情。「真是容易了解的表情啊」正当她这么想着之时



「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个因为我有个目标。」



「目标?」



「其实」



塯璃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出想说的话:



「其实我现在就读的成安女子学校,问我要不要在毕业之后担任教师。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邀约。所以不论父亲与哥哥怎么说,现在的我都无法和武者小路先生或者任何人结婚。」



塯璃很紧张。



女孩子呢爸爸的话语在脑里复苏。



想起总是在实行之前先说你做不到、不可能之类的话加以否定的父亲与兄长,以及一直忍受这些,个性可爱又老实的弟弟。在某一天自己决定要前往遥远国度的一弥,那对总是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眸。对于这样的选择也许还会加以否定的顽固父亲



塯璃虽然这么想,仍然继续说下去:



「我说真的,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思考未来的事。但是武者小路先生,当我听到这个邀请时,第一次思考自己的未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小孩,总不能老是担心前往远方的弟弟,必须决定自己的未来才行。就在那时,我才发现我对于所谓的未来非常不安,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认为一定会有新的发现与希望。所以」



「」



武者小路沉默不语。



他或许已经受够我了这是塯璃的想法。为了掩饰胆怯的心,她突然伸出右手:



「事情就是这样,武者小路先生。」



「」



武者小路没有握住塯璃伸出的右手,只是沉默地俯视她。



(唉呀?)



巨大的身体与满面胡须,以及脸上总觉似曾相识的两颗漆黑眼眸,正在默默俯视塯璃。从小时候就十分熟悉,那对漆黑、善良又带点悲伤的眼眸。



塯璃不禁感到疑惑。



(这对眼眸究竟像谁?)



一直盯着她的武者小路突然不发一语转过身。那个比父亲,兄长更要魁梧宽阔的背影,陆军的卡其色外套正在发出粗糙的磨擦声。



「呃、那个武者小路先生?」



对于塯璃的呼唤声,武者小路头也不回,只是沿着小路大步走开,什么也没说。塯璃只能愣愣目送远去的背影。



夜空浮现苍白的月亮。



武者小路造访久城家,是下周过了一半之后的事。武者小路看也不看对此事感到怀疑的塯璃,直接进入父亲的书房,与父亲聊了很久。



(究竟是什么事?)



塯璃还是很在意,于是在走廊竖起耳朵,但是什么也听不到。



门终于打开,武者小路独自一人出来。在走廊上偷听的塯璃吓得跳起来,可是武者小路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鞠躬之后便往前走。



塯璃注意到他有一点奇怪。



一如往常的陆军军官制服,还有系在腰上的日本刀。



右手的姆指不知为何正在滴血。



「那个,你流血了!」



「啊没事,这点小事完全不打紧。」



武者小路只说了这句话,就干脆离开久城家。



那天夜里,塯璃被父亲叫到书房。父亲在沉重的气氛里告诉塯璃,武者小路已经主动取消婚事。



「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吧。」



听完父亲的话,塯璃离开书房。走在阴暗的走廊上,不知为何有股哀伤的心情。



(男方主动取消婚事)



垂头丧气,想起武者小路满是胡须的脸。



(虽然说不嫁的人是我)



不知为何感到心情沉重,不由得叹气连连。



「对了宽哥、宽哥!我可以问你一、下?」



正要打开后面的和室,也就是二哥实验室的纸门时,突然传出好大的爆炸声。从充满黑烟的房间里,走出一名穿着皱巴巴和服、戴着黑框眼镜的魁梧男子:



「你叫我吗,塯璃?」



「咳、咳,哥哥,那个没事。你要小心啊。」



塯璃一边咳嗽一边离开二哥的实验室。



7



「到这里为止,是和水蓝和服一起寄来的这叠厚信里的内容。」



这是海洋的另一端,位于西欧山间的圣玛格丽特学园一角。



一弥把信纸折起,收入和服衣袖里,拿回房间里收好。然后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拿出另一封信走来。



也不知道维多利加有没有仔细聆听一弥朗读信件的内容,只见她一面打哈欠一面翻阅厚重的书籍,装作毫无所知。



只不过从美丽有如丝线的金色长发之间露出的小巧耳朵,偶尔会竖立起来,就像在表示她正专心听着。注意到这一点的一弥点点头:



「接下来呢,维多利加。这是在那一个月之后,和刚才的亮晶晶糖果一起寄来的第二封信。我也来念一下吧。」



「唔」



「嗯?怎么了?」



「唔快念啊。」



满脸笑容的一弥抬头挺胸,再度朗读信件。



8



就在突如其来的亲事,如同出现一般突然消失的那个春天过了一个月。



久城塯璃在芙蓉老师的指导之下,为了成为女校的教师,不停持续特别的课程。比在教室里学到的更加困难、更加辛苦,可是塯璃在心里想着:



(在海洋另一端的外国,孤伶伶念书的弟弟一定比我更辛苦吧?我要加油才行。)



以芙蓉老师都感到惊讶的毅力努力奋斗。



(我做得到,我一定要向爸爸和哥哥证明。还有那个)



感到屈辱的塯璃,脸颊有点发红。



想起不愿握住自己伸出的手,默默离开的魁梧男子。



越想越气。当天的塯璃在放学的读书会之后,也骑着脚踏车在石板路上奔驰,任由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



途中看到陈列多种漂亮糖果的摊贩,便停下脚踏车,买了许多糖果想要寄给弟弟。



「咦,你是?」



背后有声音传来,出声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正是那名帅气的青年吉良。他依旧背着大大的四方包袱巾,不过大小好像和上次不一样



「我们还真是时常遇到。对了,我请你到这家店吧。」



吉良指着甜点店的招牌。塯璃正感到犹豫,吉良不知为何以有点着急的强硬口气问道:



「难道没有父亲的允许,就不能随便绕路吗?」



「当、当然可以!」



塯璃的回答也有点赌气,不过还是跟着吉良进入甜点店。



甜点店外面的路上出现几个制服警察正在大喊:



「是怪盗,怪盗又出现了!」



「画被偷了,快搜。还在这附近!」



然后啪哒啪哒跑过



进入店里坐定位之后,塯璃点了蜜豆冰,吉良点了冰淇淋。端来之后塯璃只是专心吃着,于是吉良先开口:



「回想起来,上次是在百货公司附近遇到你。」



塯璃心中一惊,低头回了一句:



「咦?嗯。」



「你在那之后和一名相当魁梧的男子在一起吧?他穿着陆军军官制服,还留胡须。」



塯璃又是一惊。



(他指的是武、武者小路先生)



吉良嗤嗤笑道:



「你和那个粗鲁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你板着一张脸,不过对方倒是很高兴。真是从没见过的怪异组合。毕竟你如果和那个家伙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啊。」



塯璃一脸不悦。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批评别人的外表)



吉良没有注意到塯璃的表情,继续说道:



「真是的,那么粗鲁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女孩会接近他吧?未来的时代,男人就是得要聪明灵巧才行。」



塯璃逐渐想起武者小路默默听着自己诉说未来梦想的表情,然后以似乎在哪里见过,令人感到怀念的不可思议眼眸,默默俯视自己



(对了。那对眼眸和弟弟有一点像。)



塯璃总算想起来了。



(那个人在那个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吉良还是说个不停:



「虽说是陆军的菁英军官,竟然有胆量接近像你这样的美人,那家伙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啊咦,你?」



塯璃站起来,把自己应付的钱放在桌子上,快步离开甜点店。



从甜点店飞奔而出的塯璃踏上脚踏车,骑在石板路上。



到达久城家门口,下脚踏车时,玄关正好「喀啦喀啦!」打开,出现二哥宽的壮硕身影。还是一样皱巴巴的和服和黑框眼镜,不过一向乱七八糟的头发今天不知道为何整齐梳理对他来说这样已经算是特地打扮。



宽一看到一脸不高兴回家的塯璃,急忙说道:



「塯璃,陪我去买东西。」



「才不要。」



「好啦、好啦。」



也不知道是否听到回答,二哥紧握漂亮妹妹的手,擅自就往前走。把遭到风吹雨打,已经变色的木屐踩得喀啦喀啦作响,不断前进。



「真是的,我才刚回家呢。怎么了,宽哥?」



「就说我想要去买东西。买东西。」



「你自己去吧。」



「不过,可是我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



塯璃不由自主一脸惊讶。



(女、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宽哥竟然想买这种东西?打从我出生以来,就只看过他用大碗公吃饭、做怪实验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有女朋友了这个念头瞬间浮现,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二哥绝对不可能。



兄妹来到有许多小地摊的老街一角。一边帮忙挑选可爱的头簪、衣带饰品、束口袋之类的小东西,塯璃开始向二哥抱怨最近的不满:



「爸爸擅自决定武者小路提出的亲事,固然令人生气,可是就这么被对方拒绝,我也觉得很生气啊。」



「哈哈哈,塯璃这么漂亮还被男人拒绝,当然会生气啊。真是有趣。」



也不知道宽有没有在听,他只是一边挑选头簪,一边随便回答。塯璃生气了:



「可是」



「塯璃,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得什么?」



「还间我什么?就是武者小路啊。十年又一个月之前,当时的你只有七岁,泰博大哥的同学来家里玩,你被其中一个人抱起来,说着真可爱,要不要嫁给我啊,结果你就勃然大怒,说声『讨厌!』之后就逃走了。我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名学生受到很大的打击,甚至为之消沉。当时的你穿着水蓝色和服,绑着粉红色腰带。虽然我们都忘记了,可是当时的学生武者小路却在十年之后依然记得,还说当时的你好可爱。」



「咦?」



塯璃不由得抱着头,从悠闲的二哥手上抢过头簪:



「这件事我还记得这么说来,当时的学生就是武者小路先生?」



「是啊。之后武者小路还对泰博大哥说:『你妹妹好可爱,嫁给我吧。』当时的我比大哥还要生气,抓住那个小子,问他在说什么鬼话。如果是认真的,十年之后再提,不准开我可爱妹妹的玩笑。」



「」



「不过我也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就在正好经过十年的上个月,他就来了。我还不知道他对你这么认真呢。哈哈哈,真是有趣。」



「」



塯璃又抱住头,然后一边玩着地摊上的头簪一边说: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会突然解除婚约?难道因为过了十年,我变了很多的关系?」



「哈哈哈,你完全没变,在胡说什么啊?十年前是『讨厌!』十年后还是『讨厌!』嘴巴说着相同的话,就连长相也是一样。」



「那又是为什么」



买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塯璃却垂头丧气陷入沉思。



回家的路上,注意到塯璃似乎还在胡思乱想,没有办法的宽只得开口:



「你要保密,不能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



「什么?」



「婚约没有解除。父亲和武者小路好像达成某种协议。因为你说要成为教师,武者小路也建议让你试试看。经过父亲询问,武者小路表示十年之后他会再来。」



「十年之后!?」



吓了一跳的塯璃惊叫出声。



「哈哈哈。总之武者小路在父亲写的字据按下血手印之后就回去了,父亲也为此感到安心。所以等到十年之后,就在大家都已经忘记时,他又会再度出现吧。」



「所以他的手指才会流血」



塯璃安静不语地走在二哥身旁,突然想起那天夜里,默默听着自己说话的武者小路沉静的眼眸,以及不愿握住自己伸出的手,快步离去的宽阔背影。



然后有如走马灯一般,想起之后久城家的状况。



原本坚决反对,不知为何突然态度软化的父亲;顾左右而言他的兄长;欲言又止的母亲;什么都没发现的塯璃只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克服困难,不断努力念书



啊自己多么骄傲、多么小心眼。



塯璃的脸颊因为害羞染得一片红。



咬住嘴唇,不知为何有种不甘心的奇怪心情。



(原来是这样是武者小路的约定,保护了我)



以硬挤出来的声音向身旁悠闲走着的二哥表示:



「二哥,可是,我、我我不喜欢像这样被男人保护。我一直都讨厌男人。」



「可是即使如此,如果有人仍然愿意保护你,那么接受也没关系啊。」



宽说得很悠闲,塯璃还是摇摇头:



「我果然还是讨厌武者小路先生」



「既然这样,十年后再跟他说一次就好了。」



宽边说边看向放了许多逛街战利品的袋子。



头簪、衣带饰品、束口袋若有所思眯起眼睛来的模样,让塯璃突然想到:



「啊!对了,二哥,那个女生是谁?如果有什么进展可要告诉我喔。」



「什、什么?少啰嗦,我才没有女朋友。谁会把那种丢脸的事情告诉别人。放开我,塯璃。还有不准告诉任何人,这是『蔷薇花下』的事喔!」



「啊?你说蔷薇什么?」



「没事没事。快点放手,会痛耶!我说会痛啦!你这个丫头!」



在兄妹打打闹闹之间,已经回到久城家。两人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走过玄关,「我回来了!」向父母打招呼。



当天夜里



塯璃打算把今日买来的漂亮糖果寄给弟弟,打包起来一起放进去的信里面,写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一封很长的信虽然二哥和神秘女子的事也令人在意,但是在考虑之后还是放弃没写。



在寄给弟弟的信旁边,放着一张什么都没写的信笺。塯璃在烦恼许久之后



『给武者小路先生



就算是在十年后也没关系,



随时都欢迎你偶尔来久城家露个脸喔?



久城塯璃』



现在的问题是



究竟要不要把这封信寄出去?



塯璃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依然有着一点不甘心、接近痛苦的奇怪心情。



塯璃面对自己笔下只有数行、笨拙至极的信,皱起美丽的脸孔不停烦恼



窗外苍白的月亮已经出来,透过薄薄的纸门照亮塯璃房里的榻榻米。塯璃的长发与闪亮有如黑猫的湿润漆黑眼眸隐约浮现。



帝都的夜晚,随着塯璃的思绪变得更深



在遥远海洋的另一端,辽阔的欧洲大陆,建筑在山脚下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夏目的阳光倾注而下,空无人影的庄严校舍于热风吹拂之下,在缕缕蒸气的另一头摇晃。



校园一角的男生宿舍走廊上,维多利加不耐烦地抬头「呼~~」打个呵欠。闪耀有如宝石的翡翠绿眼眸,浮起珍珠泪珠。维多利加用小小的手背揉去泪水,抬头看着一弥:



「好长的信啊,久城!这下子总算结束了吧?」



「嗯应该是吧。原来从遥远的国家为你寄来的和服和糖果,有这样的背景啊。怎么样?多少打发了一点无聊吧?」



「唔」



维多利加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拢起美丽的金丝长发,搔着头说道:



「究竟十年之后,你姊姊会不会嫁给怪盗呢?」



「谁知道咦,哪来的怪盗?」



听到一弥的声音,维多利加的手放开梳拢起来的长发,翡翠绿的眼眸大睁,像是打从心底感到惊讶。很少浮现表情,有如高级陶瓷娃娃的美丽冰冷脸蛋像是大吃一惊,极其稀罕地浮现表情。



然后才以放弃的模样喃喃说道:



「武者小路就是在夜空中飞翔的披风怪盗。你该不会在看过那封信之后,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拜托你,说你是在骗我。」



「不,即使你拜托我很遗憾,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武者小路先生要从百货公司的楼顶飞向空中?为什么陆军军官要把昂贵的壶偷走,而且装扮成怪盗的模样?」



「为了救你姊姊。」



「咦~~!?」



一弥发出怪异的叫声。他把信放在房间里,来到走廊坐在维多利加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宛如在等待她的说明。维多利加嫌麻烦似地说道:



「这个表情的意思,就是要我把它语言化吧?」



「嗯。对啊,我希望你可以这么做!」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你、你有资格说我吗!真是的,快说!」



「唔」



维多利加不满地鼓起蔷薇色脸颊,终于不甘不愿地开口:



「那个披风怪盗偷了大壶之后爬上屋顶,从那里飞向夜空逃走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只是让人这么认为,其实是跳到地上。」



「跳到地上从百货公司的屋顶?」



「你姊姊塯璃小姐不是写了吗?走在百货公司的后街,遇到武者小路。按照塯璃小姐的说法,武者小路的背后,挂在百货公司外墙的垂幕正随风飘动。可是如果要在外墙悬挂垂幕,上下不都会牢牢固定吗?只有下方没有固定的垂幕才会随风飘动。」



「嗯」



「恐怕那个垂幕,原本并不是直挂,而是横挂的吧?由右到左绑在百货公司顶楼的窗边。武者小路用日本刀切断绑在一头的绳子,然后把从顶楼垂落至地面的垂幕当成梯子,由屋顶逃到了地面。」



「嗯不过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维多利加轻声笑了:



「恐怕是目击塯璃小姐和她的同学打破昂贵的大壶吧?为了掩饰这件事,只得立刻装成怪异的怪盗把大壶偷走,以夸张的方式让它消失。以偷画出名的怪盗本人应该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人。你说专门偷画的大盗有什么理由偷个破壶?也就是说只有消失的壶是假的怪盗所为。」



「不过那可是披风怪盗,哪里能够变出披风?」



维多利加耸耸肩:



「你的姊姊不是写了吗?武者小路是陆军军官,穿着陆军的卡其色披风和制服。从远处看,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披风。应该是把披风翻个面穿上,将颜色蒙混过去吧?在告别之际,你姊姊伸出手来,他却没有回握,原因就是披风里藏着一个大壶。对他来说,能够握到仰慕十年的人伸来的手,应该是难得的机会。」



「」



「他一定很爱你的姊姊。身为菁英军官,要是被发现一定会遭受军方处罚。事实上他是冒了很大的危险,帮助心爱的人。」



「嗯」



一脸复杂的一弥陷入沉默。



维多利加注意他的模样,开玩笑地说声:



「这么一来,你应该很担心姊姊会被来路不明的怪盗抢走,为此感到很不甘心吧?」



「才才、才不是。」



一弥急忙辩解:



「不论如何都令人担心啊。姊姊是个相当有趣的人,只是不知道像谁,对于这种事情相当迟钝。我从小时候就看了许多单恋姊姊的男人,因为从没有得到注意而失败。如果置之不理,只怕姊姊会继续傻下去,再过十年也没有任何进展吧?真是的,虽然是我的姊姊,还真令人担心啊。」



一弥长叹一口气。



维多利加丝毫不感兴趣地喃喃说声:「唔」又回到原先的书籍里。金色的头发有如耀眼小溪落在冰凉的走廊地板。



在宿舍的建筑物外面,夏目的阳光依旧毒辣。花坛里绽放的各色花朵,也在热风之中摇晃。有如融化冰柱的白色喷水池在无人庭园的正中央,不断喷出清凉的水。



安静,却又好像隐藏激烈的一九二四年夏天



耸立在西欧阿尔卑斯山脉的山麓,庄严学园的一角



「久城」



过了一会儿,维多利加小声呼唤。一弥抬头说:「什么事?」看着维多利加,不过她却是一脸不悦。



「怎、怎么啦?」



「又无聊了。」



「咦~~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点心也被你全部吃掉了!」



「那就去外面找吧。」



「我不是说过外面没人吗?」



感到不满的维多利加鼓起蔷薇色脸颊。



鼓起的侧脸让一弥傻愣愣地盯着好一会儿,终于像是感到奇怪,忍不住发出笑声。维多利加更加不高兴,把脸颊鼓得更高。



夏目的阳光与无人的庄严校舍。



和平的时光缓缓流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