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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果然,人有千面(2 / 2)

只怪她太相信。

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相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她说,凌澜,你能帮我找我的父皇吗?他说,当然,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就是这样对待她唯一的亲人的吗?

他说,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如果真如你所言,你的确看到了你父皇,那至少你已知道,他尚在人间,只要人在,总有找到他的一天。

是呵,果然是有找到的一天,只是她做梦也没有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让她措手不及。

他说,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他说,蔚景,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都是做戏吗?

如果真对她好,又岂会这般利用她的感情?

如果真对她好,又岂会看她难过心伤?

她那样发疯了一般找她的父皇,她那样无助得哭着喊着叫着她的父皇,他不是没有看到,他就在她的身旁,如果真对她好,又怎能忍心?

凌澜,你怎能忍心做得出来?

呵~

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多久?

她苦笑,当时,她傻傻地以为他等的是,她终于做了他的新娘。

或许此刻,她才真正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他等到的是,她终于做了他的新娘,终于将她钳制在了自己的手里,终于坐拥了她家的江山,是吗?

可笑如她,还屁颠屁颠地怕他心里有压力,又是跟鹜颜表态度,又是跟他坦心迹。

骗子,跟锦弦一样的骗子。

不,比锦弦更可怕!

这样的人比锦弦更可怕!

眼角酸涩得厉害,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她死死盯着屋里,屋里男人终于将手拿开,低低笑。

“好吧,既然你沉默,明日就给你女儿收尸吧!”

第一次,蔚景第一次发现,一个如此俊美的容颜笑起来,也会有这般难看的时候。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凌澜。

就算曾经他最冷漠的时候,都不是现在这样。

果然,人有千面,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看穿。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就算人心难测,就算她看不穿,就算做戏欺骗,可一个人怎能演戏演到这般?

他可以为她跳崖,他可以为她割腕,他连生死都不顾,不是吗?

难道一个人演戏可以演到死了也无谓吗?

不!

她一定要问他,亲口问他。

为何?

为何要这样对她?

为何要这样欺骗她?

她最爱的男人啊!

难道都是苦肉计吗?都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全身心交付吗?

眼前倏地一暗,是厢房里的灯火被捻灭,她忽然觉得心头也跟着一片漆黑。

她看不到方向。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拉开,又“嘭”的一声关上,那沉闷的响声就像是重重撞在蔚景的心坎上一般。

脑中是空的,心里是空的,她浑噩地站在窗下,茫然四顾。

许久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问他。

对,问他。

她开始跑,往外跑。

围着游廊跑了两圈,她才发现,在皇宫里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的她,竟然在小小的七卿宫里跑错了方向。

呵~

她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起来,她再跑。

全凭着感觉跑。

这一次对了。

出了七卿宫,没有看到凌澜。

她便直直往龙吟宫而去。

抄了一条偏僻的近路,终于在快到龙吟宫的拐角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缓缓走在苍茫夜色下,白袍轻荡,墨发飞扬。

依旧是她心中最初的模样。

“凌……”张嘴,她正欲喊他,却蓦地听到另一道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爷!”

随声而出的是女子娇俏的身影。

如同一只翩然的蝴蝶,自角落里跑出,直直朝凌澜跑去,裙裾和发丝被夜风吹起,在暗夜里摇曳跌宕。

凌澜顿住脚步。

蔚景在远处也停了下来,最后一个澜字还未出声,已被夜风吹散,婆娑光影中,她看到女子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如同这几夜,这个男人处理完政事回九景宫,她跑出来迎接他的方式一样。

那样直接入怀。

她以为他会推开女子。

没有!

不仅没有推开,还叫着女子的名字,将女子抱住。

不仅抱住,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弯腰将女子打横抱起,快步走向龙吟宫。

怎么回事?

今夜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直在噩梦中醒不来?

一阵夜风吹来,蔚景打了一个寒颤。

泪在风中笑。

她抬手一抹,一手的湿凉。

她终于还是哭了。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她以为,她再也流不出眼泪。

是谁说,我对铃铛没有一丝意思,君子坦荡荡,绝对没有?

是谁说,让铃铛这样的危险留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是谁?到底是谁?

假的。

都是假的。

难怪铃铛会如此嚣张,难怪那日敢说出“奴婢是锦弦的女人,可是又怎样呢?公主不也曾是锦弦的女人吗?”这样的话来。

难怪铃铛非要留在宫里,而凌澜非要将她送至宫外。

难怪凌澜说原因已经说明白,而铃铛说自己不明白。

难怪铃铛一直叫凌澜爷,叫她公主。

从不叫她娘娘,是因为打心里就不承认是吗?

视线里早已没有了男人女人的身影,远处有禁卫巡逻的身影,蔚景抬头望了望天,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