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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午饭叶裴天做了板栗鸡,用砂锅煲得香酥可口的板栗,圆溜溜地滚在鲜嫩多汁的鸡块中,汤汁入味,咸香可口,是楚千寻最爱吃的一道菜。叶裴天话很少,却是一个十分心细的男人,不过短短几日,他已经很能摸到楚千寻的口味。

  这样一道本来令楚千寻垂涎三尺的菜肴,因为分别在即,都让她有些提不起胃口。

  等回到春城,哪里还找得到这样好吃的食物?楚千寻想起自己日常吃的黑饼和豆粥,瞬间就觉得更加沮丧了。

  一双乌黑的筷子夹着一块酱香浓郁的鸡块,停滞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放进了楚千寻的碗中。

  楚千寻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坐在对面的人沉默着不停为她布菜。

  “春城离这里不远,我一定经常回来看你。”楚千寻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裴天一下抬起头来,双眸微动,潋滟有光,双唇微分,轻轻问了一句:“真的?”

  他明明说得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千寻的心里却有些难受了起来。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栋城堡,叶裴天大概也不会愿意再去到春城,他们即便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但却不方便时常见面。楚千寻用这五年的时间,学会了自私和冷漠,但现在她愿意从新开始学着替他人着想,愿意替这位饱受磨难的男人多考虑一些。

  “真的,我保证。”她说,“只要没出去猎魔,我就过来找你。”

  楚千寻伸出手,和叶裴天放在餐桌上的手轻轻交握了一下。

  那双手永远既冰又凉,握在她温暖的掌心,那冰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楚千寻离开了这座黄沙砌成的城堡,靴子踩在沙漠上,发出细细的响声,在身后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她走了很远,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那座巨大的城堡显得孤独又渺小,城堡的大门依旧开着,这里已经太远,不知道城堡中的那个人是否还站在远处凝望着她的背影。

  回到春城,热闹喧哗几乎扑面而来,楚千寻在极安静的地方呆了几天,几乎要被这份过于浓郁的烟火气息给熏了个倒仰。

  卖豆饼的老头骑着他的小破三轮车,敲着手上的一块金属铁,从筒子楼的大门外路过,用他那独特的唱腔大声吆喝:“豆饼嘞,卖豆饼,新出炉的豆饼,一魔种一袋啰。”

  住她楼下的“疯婆子”正站在一楼的一户人家口前收债,砰砰碰碰地把那户人家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楚千寻从楼道上密密麻麻挂着的湿衣服底下钻过去,几滴衣服上的水滴到了她的脖颈上,冰冰凉凉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穿着条裤衩背心,双手插着兜摇摇晃晃从楚千寻对面经过,他呸掉口中叼着的牙签,油腔滑调地说了一声,“矮油,哪里来的靓女,三颗魔种干不干?”

  高燕从后面一脚把他踹了个趔趄,开口就骂,“死瘪三,千寻可是四阶圣徒,你先撒泡尿你看看清楚自己吧。”

  “不愿意就算了呗,我这不是一下没认出来。”男人面对两位四阶圣徒,被踹了一脚也不敢怎么样,口中叨叨着走了。

  高燕拉住了楚千寻的手,向楼上走去,“千寻你这是跑哪儿去了。那天突然就跑了,几天都不见人影。”

  二人回到楚千寻的屋子,高燕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老实交代,你这是干啥去了?皮肤一下变得这么好,你看连手上的伤痕都全不见了。”

  楚千寻疑惑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因为常年上战场,她的手上留下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神奇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伤痕全不见了,双手的肌肤光洁平整,莹白细腻。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叶裴天在她的饮食中做了什么手脚。

  楚千寻掏出了颗自己在战场上得到的五阶魔种,托在手心,看了半晌,抬起头看高燕,

  “燕姐。我准备越阶了,你守着我。”

  所有圣徒,一旦决定升级,等待着自己的只有两种命运,跨入下一个等阶成为更强者,或是越阶失败,将会变为食人的魔物。成为同伴们猎杀的对象。

  因为越阶魔化的概率很大,大部分人在越阶的过程中,会邀请自己最信赖的朋友守护。如果越阶失败,将由朋友亲手砍下自己的头颅,使得自己还有机会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第20章

  高燕看着躺在床上楚千寻,她半长的头发被汗水粘在了脸上,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了一团。

  在高燕的记忆中,楚千寻性子有些冷淡,行事果决,给人一种坚韧刚强的印象。

  此刻,她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这个朋友,个子并不太高,四肢甚至还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纤细。

  和自己一样本质里是一个柔软脆弱的女人,只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乱世,才不得不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硬壳,使自己得以驻立在风沙中,同那些魔物的利爪相抗。

  高燕不由回想起魔种降临之前,那时候,她的朋友很多,性格也比如今温和。随着天降魔种,吃人的怪物在世间横行。那些朋友死亡,魔化,离散,背叛。

  有多少是死在魔物口中,又有几人的头颅是被她亲手砍下?她已经记不清了。彼此的感情越深,生死离别之时受到的痛苦也越多。所以她就渐渐的学会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楚千寻白皙的脖颈上,浮起一道道恐怖狰狞的绿色纹路,那血管一样的绿色线条在皮肤下鼓起,搏动,相互交织着向脸颊蔓延。

  她后背的肩胛骨甚至生出了蝶翼般的薄膜,透明的薄膜从衣领中钻出来,湿漉漉地在空气中颤抖地准备展开,那将会是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是开始魔化的象征,如果撑不过来,床上这位片刻之前还和自己笑着交谈的朋友,就会彻底化为一只吃人的怪物。

  高燕伸手握向了自己的剑柄,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黏腻得甚至握不住剑柄。

  她慌乱地在衣服上拼命擦着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哭了。

  她已经孤单了太久,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高燕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她的剑既细又长,莹莹泛着蓝光,锋利的蓝色刀刃架上了楚千寻的脖颈。

  “楚千寻,你给我醒过来,不然老娘可把你的脑袋给切下来了!”眼前的视线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模糊了,高燕抹了把脸,“你听见没有,死女人!我叫你醒过来!”

  在她刀锋下白皙的脖颈一动不动。

  白皙?

  高燕擦了擦眼睛,惊喜地发现盘踞在楚千寻脖子上的绿色脉络已经开始消退,后背鼓出来的薄膜皱巴巴地开始萎缩了起来。

  楚千寻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吵……吵死了。”

  高燕一把抱住了勉强爬起身的楚千寻,“死女人,我就知道你能过这一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