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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第20节(1 / 2)





  巨兽消失了。黑气没完没了地冒出来,他孤单单地站着,目盲耳聋。而在彻底失去感知之前,有一个稚嫩声音在远处冲他大喊。

  迟夜白猛地挣脱黑气,心头砰砰乱跳,背上全是汗。他仍站在密密丛丛的书架之中,手里那本册子跌落在地,无声无息。不知何处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正朝他步步逼近。

  ——“……少爷……迟少爷……”

  迟夜白脑袋很疼,疼得快吐了。他将书册捡起胡乱塞在架子上。脚步声在房间各处回荡着,一步步像踩在他的心跳上。

  ——“迟少爷!快跑呀!”

  他猛地一推身旁书架,飞快地窜了出去。那孩童的声音他从没听过,至少没有印象:不是司马凤,不是阿四,不是他认识的、他知道的任何人。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也急促起来。那人在奔跑着追赶他。

  房间另一头仍是手持莲花灯的司马凤,迟夜白满心恐惧:他突然害怕起这个房间和自己的记忆。

  “司马……司马!”他疯狂地大喊,“司马凤!救我!”

  那孩子手中的莲花灯忽地光芒大盛,下一瞬,高大的司马凤便站在了他身前,将他稳稳抱入怀中。

  “我要出去……带我出去,快!”迟夜白紧紧抓着面前人的衣袖。房间突然暗了下来,只有司马凤身上有温暖的光线,抵挡正从四面围过来的压迫感。

  “好。我带你出去。”司马凤低声对他说,随即低头吻上他的唇。

  贴近上来的唇很软,司马凤仿佛还在笑。他的手指轻轻搓着自己的耳朵,燥热的感觉从被他接触的位置,飞快地流窜全身。迟夜白听到横跨郁澜江的大桥下江水滚滚东流,看到别苑池子旁,那株海棠树的花儿不要命地狂掉。

  黑屋子消失了。他慢慢睁开眼,面前是刺目阳光和树干阴影。一只绿壳的甲虫正从初长的嫩叶上缓慢爬过。

  迟夜白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低叹一口气。

  第26章 十二桥(6)

  清元子抓了两只鸟,捞了一堆螺,很拼命地为自己的徒弟做了一顿饭。

  迟夜白也很尽心尽力地吃完了。

  吃完之后,清元子找他去海边练剑。内力探查过了,比原先还好,于是他便想试试迟夜白的剑法。

  日头在海水里半浮半沉,东侧天边已经开始暗下来,西侧还亮着,苟延残喘似的。

  迟夜白练过很多套剑法,其中他练的时间最长的那套,是清元子以化春诀为基础自创的空空剑法。清元子出身道家,但空空剑法听上去却有些佛偈意味,不过使出来又浑无道家和佛家的清静气质,反而大张大合,十分刚烈。江湖人创立了什么刀法剑法,总要起个好听或霸气的名字,再给那剑招刀路想些好听或霸气的招式名称,就算一时间练不出十二分气势,也能用名称来震震旁人耳朵。但清元子却不。他说自己懒,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玩玩自己那几条鱼,于是空空剑法的第一招就叫第一招,第二招就叫第二招。

  “全都演一遍。”清元子说。

  迟夜白依从他指示,把剑拿了起来。

  但他方才耗了许多心力,如今内息不稳,第三招一亮出来,清元子立刻皱了眉头。

  剑气划破波浪起伏的海面,激起一截巨浪,拍得岩石哗哗作响,清元子站在石头上,被从头到脚浇得精湿。

  迟夜白:“师父……”

  他知道这招自己用得不好,又害清元子洗了个咸水澡,十分不安。

  清元子抹抹头脸的海水,叹了口气,咚地跳下来。

  “什么时候走啊?”他问。

  迟夜白:“???”

  清元子:“你什么时候回去。”

  迟夜白愣了一会儿:“师父要赶我回去么?”

  “你心都不在这里,不回去还呆着做什么?”清元子说话间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当地一声压着迟夜白的剑。迟夜白立刻抬手反击,将清元子的剑挑开的时候跨出半步,抬手击向清元子的持剑的手肘。这是清元子教的招式,清元子却用左手使出,与迟夜白正好相反。且他速度极快,迟夜白已经不算慢,但手掌还未碰上师父衣服,手腕一阵锐痛:清元子的剑尖转了个刁钻角度,刺中他手腕。

  他的右手一时失了力气,剑立刻掉了下来。

  迟夜白知道是自己心神不稳,清元子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他垂下头,心中又愧又窘。

  “既然想回去就走吧。”清元子为他把剑捡起来,“你来看师父,师父很高兴。你的内力和外功都有长进,师父也很高兴。但是,你得记住,和高手对招的时候,往往不是以功力深浅或武功高低为决胜。高手心智坚定,难以动摇,你身陷险境,如果还为了别的事情耗费心力,令自己内里不稳,那就是愚蠢,是自杀。”

  清元子许久没有这么认真,一旦认真起来了,配着那头虽然蓬乱但也根根灰白的头发,也算是带了点儿高人气质。

  迟夜白无言以对,从师父手里接过剑,猛地跪下,深深磕了个头。

  “请师父告诉夜白,夜白若想知道幼年发生的事情,应该去找谁。”他低声道,“这是我的一个心结,近来发生了一些事,令我意识到自己不可将它忽略,也不可能当它从未存在。你们隐瞒我,是否因为其中还牵扯到别人?”

  清元子挠挠头,踌躇片刻才回答他:“你若真想知道,去问司马凤那娃娃就行了。”

  “他不肯说。”

  “你想办法让他说。”

  “我奈何不了他。”

  “是么?”清元子笑笑,“但我觉得司马很听你的话。”

  “无所谓的话他就听,重要的事情,他不愿讲的话我也问不出来。”

  “你本来不跟他去荣庆,来找我耍。但是现在突然又因为过分想念他,决定赶到荣庆去。”清元子想了想迟夜白跟他说的事情,“司马那娃娃对你总是心软多一点,这次你回去再求求他,他就告诉你了。”

  迟夜白:“……”他不知道什么是“求”。这种招数他从未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