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找了许朝暮整整一夜，一夜没有合眼。

他边开车边打电话，起初还会发脾气，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就松了下去……

迈巴赫漫无目的地开在马路上，有那么一刹，双眼模糊。

车子如一只迷了方向的猎豹，横冲直撞，引得路人纷纷躲开，吓得大吼：“把车开成这样，不要命了？！”

他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想找到她。

“暮暮，你在哪……”

双眸凝视前方，充血的眸子里透着黯淡无神的光芒，平日里那黑曜石般炯然有神的眼睛，此刻也都燃成了灰烬。

肖莫给他打电话：“沈总，我这边没有找到人。”

一开始，他会冲电话那头发火：“他妈给我继续找，找不到你以后都别再出现！”

肖莫吓得赶紧挂电话，继续找人。

下半夜，肖莫实在找不到许朝暮，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给沈迟打电话。

“沈总，要不我们报警吧。”

沈迟照例是骂了他，骂了几次后，凌晨四点，肖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时，他迷迷糊糊又给沈迟打了电话。

“沈总，很晚了，您回去睡觉吧，我来找。”

这一次，沈迟不开口了，良久良久。

那一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肖莫还以为沈迟挂电话了。

“沈总，您现在在哪里？”

“肖莫。”沈迟终于缓缓开口，很轻很淡的语气，竟带了哽咽，“你先回去。”

肖莫愣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从未听到沈迟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沈总，还是我继续找吧，您回去睡觉，集团的事情离不开您，您要保重身体。”

“我让你回去。”沈迟加重了语气。

肖莫知道，他要是再坚持下去，沈迟就要发火了。

他只好点点头：“沈总，别太累。”

凌晨四点后，肖莫就再也没有给沈迟打过电话。

沈迟开车找遍了许朝暮能去的地方，他发现，其实她一直都很乖，常去的地方并不多。

车子停在了游乐场的门口，抬头看去，那巨大的摩天轮就静静地矗立在一角。

夜深人静，风声啸啸，摩天轮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他记得，她从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扯着他的衣角：“四哥，四哥，人家小姑娘为什么能经常去游乐园，你怎么不带我去？”

“烦人。”他嫌弃地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她不依不饶，小爪子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看报纸。

“四哥你带我去！”

“不去！”

“那我自己去！”

“不准。”

“你不准我去游乐园，那你倒是陪我玩啊！”许朝暮不高兴了，蹭着他。

他这种性格，怎么会陪人玩，还是陪这种特别缠人的鬼丫头玩。

于是他将衣服从她的手里扯出来，扔掉报纸，一声不吭，站起身就走。

她的力气当然是不及他的，她被他丢在一边后，大眼睛里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

沈迟一动不动坐在驾驶位上，黑夜里，游乐场灯火通明，他看着看着，双眼便湿润了。

他真得很少陪她出来玩。

甚至，八年了，他带她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一晚，他看到她跟罗砚离偷偷来游乐场的时候，眉眼里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