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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溜(1 / 2)





  半月后,沈秦筝抵达了永州平阳江头。

  故地重游,此刻的心里五味杂陈,却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沈秦筝雇了一艘小船,着船夫带他自上游向下漂流,途径星月潭,最后抵达了八百里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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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往事翻涌心头。说也奇怪,有些物是人非到他陌生之至,有些又熟悉的闭上眼全都能历历在目地重现。

  他上了岸,提着自己那把陪自己在塞上城出生入死的短剑,进了当年的“永福客栈”,取出银子道:“小二,一间房。再要一叠花生下酒。”

  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前世他怎样也算是个有钱人,而今连住店都要省着点儿花,菜也不敢往贵的点,免得将裤子也当了出去。

  “好嘞客官!”客栈的小伙计没有看人下菜碟儿的不良习惯,对穷富一视同仁,欢喜地往厨房去了。

  因着还有几日便是端阳,这洞庭湖上往来客商游人很是不少。客栈位置绝佳,店内果真又只剩下一方空桌了。

  沈秦筝将黑布包着的长剑放在桌上,然后捏了捏自己空空荡荡的钱袋子叹了口气。此刻倒也没什么心思去听那边那桌正八卦上月的武林大会的趣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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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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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台可是银两周转不济?”

  沈秦筝闻言抬起眼,只见一个浑身黑衣的人走进前来,十分妥帖地坐在了他旁边,带着他非常熟悉的那股子,公事公办的笑容:“在下今日心情好,若是兄台囊中羞涩,在下倒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沈秦筝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方道:“我不用听音阁的钱,莫青。”

  莫青一呆,听音阁众名讳从来便是机密:“你……你怎么……”

  沈秦筝微微一笑,心道一声“愿你此世安好”,八风不动道:“不用这么大反应。我既然已经殉节,朝廷没必要再增加一项开支。”

  莫青觉得这人开门见山,很和他的眼缘,于是也就放松下来:“五十两。阁主谨遵那位的遗愿,一两都不曾多给。您要是愿意体谅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收了为妙。免得我们下月又来烦你。”

  沈秦筝笑了笑:“乔阁主倒是妥帖。”

  他当年要从朔方离去,若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在世上,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世上能有此作用的,还为皇家所用的,只能是听音阁了。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了这世的阁主原来就是救过他的乔无朗。

  难怪能跟在韩泽身边一同出使北疆,难怪先帝能这么快就知道他在朔方。

  莫青:“所以陆公子,您要不要收下这五十两银子,免得让小的下月再漫山遍野地找你呢?”

  沈秦筝失笑良久,最终还是接下了银两。莫青正要告辞美滋滋地回京复命,突然被沈秦筝拉住了手。

  “待你回京复命以后,能不能为我向乔阁主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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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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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你,五个。”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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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坐的地方十分隐蔽,没人注意到这大白天活人消失的景象。只有端着花生米和一盅酒的店小二过来:“客官您要的花生米。”

  沈秦筝又拿出了一两银子,想了想:“再给我来一只酱板鸭。”

  夜晚悄然而至,一层薄雾笼罩在洞庭湖面上。

  沈秦筝掌灯坐在房间内的八仙桌前,把包袱里的东西摊开,一一陈列在桌上。

  一篇没有发出的残文,几封傅剡溪的来信,一把雕刻着西域纹样的匕首,以及一簇夹在《山海奇谈》中的石楠干花。

  信中二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他想:所以傅义天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谁呢?

  沈秦筝再次打开那本《山海奇谈》,石楠干花夹在“三足金乌”那一页。书上画着的那神鸟,传说是东海扶桑树上的太阳神。他看了看桌上这寥寥数语——这单薄的话语背后却是一份浓重的懊悔与愧疚之情,再看向那神鸟时只觉得异常荒谬。

  圆空当年说那是佛灯,可现在依照沈秦筝的感觉,那东西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邪气。

  传言噬魂灯能“开启轮回,颠倒众生”,甚至能“起死回生”,此言当真吗?还是只是江湖中以谣传谣的别有用心呢?

  归根到底,没有人见过那玩意儿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年圆空说什么来着——噬魂灯状若金莲,莲心处即为灯芯。

  这形容怎么这么熟悉呢?

  莲……

  要说他在现代社会时,家里人从珠宝行拍卖回来的那个吊坠,倒是个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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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是玉的啊。而且那才多点儿大,还没有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东西收回包袱里,和衣睡下。

  一头雾水,不如真找到了那灯,或者搅和黄了傅义天的事再去想,走一步算一步。

  要是能再做个梦就好了,他想。

  太白山庄。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翻上了屋顶,趁着月色轻轻往前移动了两步。然而还没等着人反应过来,一支飞镖便从他追赶的前方飞了过来。

  这人敏捷地将那只飞镖接过,紧紧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这人将飞镖收回到腰间,然后不管深夜中在房顶大步行走会引起怎样的动静,两三步便追了上去。

  “少庄主,您不用白费心思了。”这人高声喊道,声音顿时像往寂静的湖面投下了一个大石头,院子里顿时亮起了灯。

  一间房子里响起了徐行明显刚睡醒的声音:“什么!阿箫你居然不叫我自己跑了!”

  前面那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将头顶的黑色幕篱摘下来,垂头丧气道:“刘叔,我没想逃……我,我就是想出去玩玩,爹娘都去少林寺了,我一个人闷得慌。”

  刘恪言道:“您三个月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还是先过完这三个月,再想出去玩玩吧。”

  徐行连衣服也没穿好,就一条中裤再加上慌慌张张套上的皂靴,一步一颠地跑出来,指着已经跟着刘恪言飞到庭院里的沈秦箫大声控诉:“你竟丢下我自己逃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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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秦箫见事情败露,也懒得再找什么借口糊弄刘恪言,当即反嘴回击徐行:“叫过你了!自己睡得太死。”

  刘恪言道:“阿行也回去,你这三个月也还没到呢。你爹跟庄主走之前特地说了,让我好好把你盯着。”

  徐行:“天地冤枉!为什么阿箫受罚,我也得跟着遭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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