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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1 / 2)





  章和六年秋,今年永州城内的中秋节与往年相比,有些特别。

  山南道素来有中秋节灯会题诗的习俗,其中永州城文人骚客众多,在这一方面更是其中翘楚。可是在距离中秋几天前,永州城内却出了一桩大案——“采花贼深夜频频闯进女子闺房,竟抢走女子肚兜”!

  永州城的百姓开始还不以为意,后来此事却愈加频繁,百姓们甚至都能肯定这位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不是一个人在干活,此次行为乃是一场谋划已久早有组织的行为。

  验证出此事以后,永州城诸位得过且过的佛系百姓终于坐不住了,纷纷跑到州衙去报官告状。可怜永州州衙外的明状鼓,一天到晚响个不停,鼓皮都换了好几张。

  茶馆里的碎嘴子们都在说,永州城的父母官沈大人身体才刚好,就被此事搅和得又躺回去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你看看咱们永州城第一富商家里的药材,整日里流水一样往官署里送就知道了。

  此事沸沸扬扬一直传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当日。今日一大清早,官衙放文今年斗诗会一切从简,能不要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

  往年满城灯火璀璨,今夜恐只能在洞庭湖上的画舫窥见一斑。

  傅府今年马失前蹄,今年最大的画舫竟然没有着财大气粗的他们给租下。然而峰回路转,傅义天正在家里发脾气的时候得来了沈府下人的书信——沈秦筝邀他月圆之夜泛舟洞庭喝花酒。

  原来是被沈秦筝租去了。傅义天的脸色这才好一点,反正他租来也是准备请沈秦筝的,算是殊途同归。

  当夜。

  八百里洞庭之水就像一面玄武石磨成的石镜,大大小小的画舫立于湖上,虽然不及往年场面宏大,但也算是一场盛景。

  “有酒无客,有客无意。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莫青站在窗边凭栏,好不容易从肚子里搜刮处两句酸赋句啧了半天,阴阳怪气地寒碜道:“大人,万一今儿个人家就不来呢?”

  沈秦筝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仓后,那里有一坛五十年陈酿。

  “他会来的。”他有这个预感,他一定会来。

  沈秦筝说完反唇相讥:“倒是你,少给我打喷嚏,给我忍住了!”

  旁边的沈秦箫“噗嗤”一声笑道:“莫大哥这是采花采得久了,被全城百姓的怨念给祝福的。”

  “诶诶诶打住!”莫青不依不饶:“谁让我去干的!小公子你问问你家那位,谁让我干的!”

  此言一出,沈家两兄弟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沈秦箫忙不迭的伸手倒茶,沈秦筝“啪”一声将扇子展开掩面不语,一旁的徐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徐大胖子一会儿想:“阿箫和二公子不是亲兄弟吗?还都是男的!男的怎么能……怎么能!!!”一会儿又想:“要让庄主他们发现了,我是不是要被我爹抽死啊……这次一定会把我往死里打吧!他们老沈家唯一两个正统男丁啊,这这这……这是要绝后啊!”

  他越想越觉得惶惶不安,甚至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那饱经鞭霜的后背——光是想想都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了。

  再看看那面前这三人,竟没有一个觉得此事不妥!徐行终于还是进入了自我怀疑,反复思考世间哲理的心学之中。

  突然窗外一声咳嗽,莫青顿时端正了脸色,拱手作礼:“大人,鱼来了。”

  沈秦筝:“让伍洋和那村民准备好。”

  徐行也站了起来,站在沈秦箫的身后,将唯一的一个位置留给了即将到来的人。

  听着外头乌蓬小船摇橹的吱呀声和翻腾的水声,沈秦箫捏了一把汗,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放在了短剑的剑柄上。

  下一刻手却被握住了,徐行简直不忍直视,立刻转过头去。

  沈秦筝:“别紧张,外面都是我们的人。”

  水声越来越临近了,外面下人的声音响起:“员外请,大人在里面等你。”

  舫内众人听见傅义天笑道:“真是,怎么还让你家大人如此破费。”

  沈秦筝早已经站起身,几步迎上前掀开了:“德泽兄快请,等你多时了。”

  傅义天几步上前,同他一同走进画舫内,众人纷纷鱼贯而入。沈秦箫刚要跟着一起进去,徐行突然扯了他的衣袖——看见了吗?都有武功。

  沈秦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跟在傅义天身后的那两个小厮,将目光定在他们手腕上,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他对着徐行眨眨眼:“来者不善。”

  沈秦箫心中涌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与担心。他们今天的行动绝对能称得上天罗地网,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但出来游玩赴宴却带着两个贴身小厮,是因为此人这么多年心思过于缜密,没有一刻放下过警惕之心吗?

  他在脑中仔细预演了一遍自己出剑的动作,暗暗告诫自己万一有什么变故,自己是一定要在沈秦筝身边的,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跟着众人进了门。

  “上月听闻你昏迷了近九日之久,本想来探望但我这铺子里又不知出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乏术,修远你可不要怪罪我啊。”

  “哪里哪里,”沈秦筝笑道,“还多亏了德泽兄破费的那些药膳。不瞒你说啊,这些天因为那什么劳什子‘采花大盗’,可是伤透了我的脑筋,来坐。”

  傅义天坐下问道:“可有些眉目?”

  沈秦筝给他添酒:“不瞒德泽兄,如今依旧是毫无头绪。我带人往每家失窃的地方看过,但是不知道到底是这些匪盗们用了什么奇门遁甲,连一点痕迹也没有。那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哦?”傅义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往碗里夹了一筷子银鱼:“还有这等事?”

  “不止。”沈秦筝摇摇头,眉头紧簇。

  “说起这个,倒是有些话长了。”

  “唔,愿闻其详。”

  “啊是这样,德泽兄你也知道。我从永丰县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

  “嗯嗯,略有耳闻。”傅义天听故事一般认真点头,就像平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