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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1 / 2)





  “宗姬娘娘,那天在观星楼,你是怎么从虞执手里逃脱的?——想必,娘娘在宫里这一个月里四处躲藏,也很不好过吧?——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我有一个办法,你先放开我,我可以保你安然离开!”

  “离开……?”越嘉怜讷讷地重复。似有所动,手指松了松,云意姿立刻从她手下挣脱起来,见越嘉怜袖口露出一块残缺的布料,视线便定在其上了一会儿,越嘉怜顺着低头,就像突然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抹厉色在眼中闪过,狠狠地瞪着云意姿,云意姿却忽然伸手,将发中的什么拔下来,不容拒绝,塞进越嘉怜满是伤痕的手中:

  “挟持我。”

  她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眼看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好像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形,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越嘉怜下意识想要把塞进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一低头,赫然是一支锋利的银簪,不禁惊讶地瞪大双眼,云意姿却将她的手指根根合拢,反手抵在了自己颈前,趁着那人还未走出视角盲区,低声而快速地重复了一遍:

  “挟持我!”

  隐隐有凶狠之意,云意姿说完便将她的胳膊横了过来。越嘉怜一怔,突然反应过来,抵着她的簪子猛地不惜力道,脆弱的皮肤很快就被划破,浅浅一道伤口深处血迹。云意姿倒抽一口凉气,硬生生忍住,压低声音对身后道:

  “等他过来,跟他说,你要一辆马车,越快越好,并且不许派人跟着!否则立刻杀了我。

  菁华门是最快撤离王宫的一条路,想必……河安伯也已经派人,在那处接应了吧?”

  云意姿了解过河安伯的为人,那是一个处事圆滑、敦厚温吞的老人。河安伯一生只得两女,若非他这些年过度的宠溺纵容,也不会任由两位宗姬兴风作浪,作威作福多年,致使洛邑内外,人人谈之色变。

  只是如今次女已死,只剩下唯一一个长女存活于世,若她是河安伯,也定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全的,近来宫中形势大变,王城禁军、惊鹊卫几乎全部为段家所掌握,河安伯要想伸手进来,难如登天,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越嘉怜东躲西藏这么久,可到现在还没有死于非命——也许有人暗中保护也说不一定。

  而云意姿,她已在数日之前暗中与季瀚清达成交易,用聂青雪的那纸奴契作为交换,让他在菁华门派人,或是亲自接应于她。

  季瀚清答应得非常爽快,他如今 旧十胱 (jsg) 将聂青雪安置在祖家的一处宅子,少了一纸奴契,终归是不放心。奴印、奴契都是人奴的标志,其中任何一样,都代表了“奴”的身份。

  若是女奴外逃,被官衙中人发现,经由记录在册、与奴契相对应的名单核实以后,都会扭送至廷尉,或处死或充妓。

  摆脱的办法有两种,要么彻底消除胸口的奴印,要么与主家永久解除奴契,上报官衙后,自然就不会存在对应名单,相当于销去了奴的身份,得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非常时期,季瀚清也被困在宫外不能进来,云意姿必须要想办法出宫,与之碰头,借助他的人手,才能够平安离开洛邑,可肖珏至始至终都对她严加看管,云意姿根本没有走掉的机会。

  云意姿的奴契,周昙君已经交给了她,早在她应下与王氏联姻的时候。

  之所以同肖珏说她要去见周昙君,只是一个借口,本意是借助周昙君的帮助,避开肖珏紧密的监视,远走高飞。

  谁能料到周昙君没有见到反而中间冒出一个越嘉怜,不过这样也好,若她利用越嘉怜就此告别洛邑,至少不会拖累周昙君,她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越嘉怜将簪子抵在云意姿的咽喉,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个人连对自己都那么狠,难道不怕她真的心一横,让她血溅三尺?不过诚如云意姿所说,比起一个媵人来越嘉怜还是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既然有现成的活命机会,为什么不加以利用?

  于是她挟持着云意姿转身,对那个脸色惨白,一步一步逼近的少年厉声喝道:

  “站住!”

  “你再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肖珏定在原地,瞳孔一缩:“云娘!”

  尾音颤了颤,原本要投掷而出的匕首撤离力道,反剪到了身后。他深深地看了云意姿一眼,在触及她颈上伤口时又转为担忧,森森盯着越嘉怜一字一句道:

  “你放开她。”

  云意姿被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心有余悸,小病秧子难道看出了什么端倪?却顾不得许多,抿紧唇,随着越嘉怜的慢慢后退,与所有受到胁迫的人质一般,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越嘉怜回望肖珏,僵硬地笑了笑:

  “要我放了她,可以啊,那就劳烦公子,为奴家备上一辆马车,待我安全离开,自然便会将这个女人交给公子,随公子处置!”

  听她说到最后,肖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休想。”

  越嘉怜咬紧牙关:“看来公子是不打算让她活命了。”簪子抵得更紧,云意姿蹙眉,偏了偏脑袋。

  少年不停地攥紧手指,又松开,反复如此,睫毛飞快颤抖,脸色愈发惨白。

  “云娘,”

  他忽然抬起脸,轻柔地唤了一声。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他攫住她的 旧十胱 (jsg) 目光丝毫不放,深刻的审视着,方才的那抹轻柔,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肖珏脸色阴沉,两只眼眸暗得惊人,看着云意姿,慢慢地说道:

  “可你若是受了一点伤,我便让河安伯府上下为你陪葬,云娘你说,好不好。”他勾唇,殷红嘴角弧度优美,如嗜血的恶鬼般微微一笑:

  “对了,还有她的妹妹。一个都不能放过呢。我会让人,从乱葬岗刨出她的尸体,送他们一家团聚。”

  “不过,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亦或臭烂不可闻,被挫骨扬灰,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肖珏淡淡地说。

  被他的言语刺.激,处于崩溃边缘的越嘉怜猛地尖叫一声,“你给我闭嘴!闭嘴!”她手里的簪子猛地离开了云意姿,尖端直直地指着肖珏,整条手臂震颤不已,脸色骇人。

  91.蜉蝣梦(9) 你俩打情骂俏呢?

  就在利器脱离云意姿要害的那一瞬间, 便有一抹银光飞掷过来,肖珏的匕首钉入越嘉怜的肩头,她剧烈一颤,簪子脱落。

  肖珏立刻飞身上前, 伸手向云意姿抓来, 就要拉她脱离越嘉怜的身体范围, 谁知越嘉怜竟然强忍剧痛硬生生将那插.进肩胛骨的匕首拔了出来, 反手便将还滴着血的刃尖, 抵在云意姿的下巴一寸, 急退数步, 扯着云意姿的发带将她带着往后。肖珏见一次不能得手, 只得往回一弹, 借助地面的支撑稳住身形, 大口地喘气,抬眼森森盯着二人。

  “你敢再过来一步?”

  尖锐的疼痛猛地从下巴处传遍全身, 刀上粘腻的血滴落,渗透到她的衣领中, 云意姿感到薄薄的刃尖所带来的凉意, 头发丝都根根竖了起来。也因这大片大片红色的蔓延,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凄惨。

  越嘉怜双目赤红,肩膀上那个血洞汩汩流血,一条手臂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紧紧贴着云意姿,牙关打战,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时,只要云意姿进行反抗,就能轻而易举挣脱控制,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一动不动,甚至,就好像默许了这样的挟持行为。

  肖珏眸色加深,仰起脸将云意姿仔仔细细地瞧着。云意姿被他那眸光一扫只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强作镇定地微微眯起眼。而越嘉怜的情绪处于极大的不稳定之中,她吭哧吭哧地喘气,身体带动着匕首俱颤,脸色忽明忽暗,十分突兀地咯咯笑了起来。

  她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