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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1 / 2)





  想起他说的那把七尺来长的大刀,云意姿又觉得,下次再说也不迟。

  毕竟下次见面,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说不定小病秧子突然就想通了呢!

  她豁然开朗,神情也放松了起来。果然甩掉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面对它啊!

  这时肖珏也钻入马车,外边胥宰扬起鞭子,高高呼喝一声,马车便缓缓行进 旧十胱 (jsg) 。云意姿刚刚坐稳,就见面前之人突然弯下腰,冲她倾身过来,云意姿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挡住:

  “且慢!”

  肖珏轻飘飘撩了她一眼。

  红色的衣袖一扬,侧身躺下,头颅刚巧不巧,倒仰在她的大腿上。

  云意姿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得一咯噔,手臂僵硬地抬着,低头不明所以。

  而他将双腿曲起,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靠着。

  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猫,舒舒服服地阖上了眼睛。

  云意姿:“……”

  原来拿她当靠垫啊,虚惊一场。

  云意姿松了一口气,又很快.感到不对劲,不对!她应该推开才是!手一抬起来,肖珏就说话了,“云娘~”

  他嘟囔不清,皱着眉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啊。”

  云意姿到底心虚。

  她板着脸,把自个儿当成一根木头:“公子胡说什么。”

  肖珏抬起手,放在额头上,吃吃地笑了起来,“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觉得舒服,”

  宛如一个得了糖吃的孩童,闭着眼睛,使他显得比看起来年幼许多,整个人显得无比乖巧,颊边有着浅浅的梨涡,“换成旁人,不论是谁,我都觉得不自在。只有和云娘一起,我才心安。”

  这么坦率可不常见,云意姿忍住捏他脸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这一伸手,可就再也脱不了魔爪了,这可不是什么小白花,是妥妥的食人花,“公子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我瞧着晒黑了些。”

  其实她是睁眼说瞎话,横看竖看,小病秧子仍旧白得跟刷了一层腻子一样,大抵是个怎么晒都不会黑的皮子,真叫人羡慕嫉妒啊。前世那个使君也是,他们这些巡游百国的,分明经常在日头之下奔走,怎么就不见变黑?

  “有吗?”肖珏随手摸了把脸,眼睛撑开一线,眸光有点涣散不清。

  他蹙了蹙眉,“当真黑了?”

  说着眸子往上瞧,跟她的目光对上,不晓得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那你瞧着,是不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没等她说话,肖珏又将手臂露出来,暗红色衣袖滑下,露出一截手腕,“你瞧,是不是没以前那么瘦了?”

  云意姿倒没注意他的手腕粗了还是细了,却看到他手上的伤,每根指尖都覆盖着深浅不一的暗痂,有点触目惊心。 旧十胱 (jsg) 云意姿只是大致地掠了一眼,他就像猛地反应过来,立刻缩了回去,袖子严严实实地掩住。

  云意姿若有所思地问,“公子又刻木头人了?”她想到素折也对这很感兴趣,只是有点惨不忍睹,没他刻得那么栩栩如生。

  肖珏“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其实这段时日,我在舅舅身边磨练,以后上战场有很多用得上的,譬如练嗓,马术,刀法,不过更多的是基本功,和耐力训练。”

  “练嗓?”

  肖珏说是,“头一个要练的就是这个,舅舅说,一副嘹亮的嗓子在战场上无往不胜,自古以来便有‘吼功’,胆小的敌人直接被吓得坠马,胆子大的敌人,也会被吓得胆小起来。”

  段将军倒是个妙人儿,云意姿忍俊不禁:

  “那,是不是得练得像驴的嗓门那么大,才行啊。”

  肖珏想象了一下,觉得她在骂他。

  他决定换个话题,“我最近在练习臂力,舅舅送我的那把刀,叫作‘冷艳锯’,钩尖似枪,锐利无比。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每日持刀砍挡,重复千次,半个时辰后再重复。”

  待基本功练成,段衍便亲自教授肖珏刀法。接下来,他会再消失几天,明日,要在一个充满了机关的密林里活下来。

  “肯定很辛苦吧。”云意姿随口说道。

  “还好。”一开始并不适应,咬牙逼迫自己坚持下去,他底子差,虽然在燮国时习过武,却因病搁置了许久,重新拾起的过程不可谓不艰辛。

  何况,段衍的马术训练并不简单,没有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的帮助,纯靠双腿夹住马腹来保持稳定,之前就有好几桩士兵坠马而死的记录。

  即便是对亲外甥也不心慈手软,段衍给他的那匹马,性子不算温和,他头次不慎摔了,伤到肩胛,幸好胥宰及时拉住缰绳,才没被马蹄踩踏。之后数次尝试,他快速找到了平衡身体,以及控马的办法。

  “段将军帐下有一位军师,博文多才,是庐陵苏晋元的门生,这苏晋元是先朝太尉,曾为王上之师,那位军师承其志,许多见解颇为独到,他随军打仗数十年,十二年前,大显与外寇十六州的一场战役,便有他的参与。”

  云意姿微感怅然,“倒 旧十胱 (jsg) 是巧了,我那位旧主,周洲长公主正是在十二年前一战成名,也许那位军师,还曾与她并肩作战。”

  “你原来与周洲乃是旧识么?”肖珏睁圆眼睛,惊讶不已。周洲,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巾帼公主,红袍女将,有万夫莫开之勇。

  肖琼燕嫁入周国而他随同观礼时,周洲已不在人世。

  “我是在她身边长大。”云意姿轻轻叹气,“可惜,我已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气氛一时沉寂起来,无名的沉重压在他们的心头。肖珏忽然低声说,“以后,我便是云娘的亲人,好不好?”

  少年脸色疲惫,看着她的双眼却是一派坚定澄澈,云意姿失言一会儿,笑道,“好。”

  肖珏又说了些话,眉宇间那股倦意也逐渐到达了极致。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云意姿瞧着他的轮廓,用手指戳了戳脸颊,软软的皮肤凹陷下去,人都没有半点反应,看来当真是累极,睡死了过去。

  一路隐隐颠簸,肖珏说是睡着,其实也不怎么安稳,满脑子都是一些纷乱的思绪,心里沉甸甸的,落不到实处。

  兴许是有她在身边,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坠入噩梦,只肩上的伤隐隐作疼,许是迸裂开了吧,肖珏淡淡地想。

  好在他穿的红衣,并不会被看出来,浓郁的熏香也能掩盖那股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