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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十月十四日,我的单行本《目眩》的样书完成了。我带着赠书爬上晕眩坡,拜访京极堂。



老实说这半个月来,我几乎成了废人。并不是事件影响,而是我自己的关系。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不过在这段期间,鸟口曾来访过几次,向我报告事件的后续消息。



技师甲田禄介知道一切内幕。



他知道自己造的是什么机械,也知道用在什么地方——



甲田十分清楚美马坂的研究的重要性,他在人品上也很钦佩美马坂幸四郎,认为他是个天才。但是很意外的,他是个热心的净土宗信徒,所以对于美马坂的思想本身长期以来抱持着强烈的疑问。



他说,他在听到加菜子被如何处置后就对一切生厌了。甲田当然认识生前的绢子。也很快就察觉到阳子与加菜子的关系。



医学并非只靠理论存在。支持理论的技术也是不可或缺的。因此,那间研究所可说有一半是甲田的作品。他莫名的就是无法忍受这点。也不是说真的造了多邪恶的东西,但就是觉得难以忍受。



甲田在短时间内就跟雨宫亲近起来。



或许是因为雨宫跟甲田一样出身于技术领域吧。



然后,甲田完全厌恶起自己的工作了。



久保来访时,美马坂指示甲田再次激活匣子。



甲田讶异于美马坂要对没有受伤的男子做什么,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后感到十分烦闷。



“要是我没做这种东西的话,那个青年就不会变成那样了。这也是我的错。”



据说他是这么说的。



年老的技工面对多数的闯入者,预感到结局的来临,企图自杀。



那间研究所的加护病房也兼集中管理室。机械的本体分成一楼与二楼。铁门中全部都是人工脏器。甲田按照顺序一一将之破坏。我想那是美马坂在看过计量器的数值之后的事情。甲田最后破坏了动力室的配电盘,等燃料用尽的同时上吊了。



可笑的是,夏木津从头到尾观察着他的行动。等他全部破坏殆尽上吊了之后才出面阻止,修理好配电盘,确保由外部供电之后才上楼来。



他这次总共阻止了两个人的上吊。



木场如自己所说的一样,只受了轻伤,别说是入院,连医院也没去。反而青木还比较严重,听说肋骨的裂缝裂得比入院前还严重。不过这位青年不愧是前特攻队队员,十分强健,十天后就出院了,还与京极堂一起来拜访我家。



我刚好为了单行本的讨论而出门。听妻子说,他看来气色很好。



木场似乎没受到什么处分。看来我们在乘坐夏木津的疯狂飞车时,京极堂已经跟大岛警部疏通过了。



他还真是个不容小看的男人。



报章杂志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事件的报导。只作了分尸杀人事件的犯人自杀——的虚假报导。幸亏,前天晚上发现的久保的手脚并没发表那是久保尸体的一部分,结果变得十分暧昧且不透明。而且在自杀的消息之后,关于久保的丑闻报导也嘎然停止。不知是背后受到压力,还是说媒体的关心也不过尔尔。



不知阳子受到了什么处置。



《实录犯罪》当然掌握了真实,可是等了又等,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有心报导。别说是报导,现在连下一期的刊物都还没发售。附带一提,增冈说夏木津拿到的侦探费不必还,所以全数都归他所有,只不过右手进左手出,全都落入了赤井书房的口袋里。



当然,是当作那台冒牌达特桑跑车的修理费。听说社长赤井打算用这笔钱来改造成丰田汽车的轿车。



夏木津躺在京极堂的客厅里。



连鸟口也在。听说在事件之后他三天两头老往这里跑。



屋主则是十年如一日,摆着一张臭脸看着难懂的书。我坐到我的老位子上,从包袱里拿出两本刚印好的著作。京极堂很高兴地——或者说,大笑着呼叫夫人过来,说:



“大家看哪,这是关口的书啊。”



不知是在褒奖我,还是在把我当傻子耍。



“装订很不错。虽然肯定会滞销,但真的是本好书。恭喜了。”



说完又笑了。看来应该是在把我当傻子耍吧。



夫人则真心诚意地为我高兴,泡了杯热红茶给我。接着也笑着说:



“这下子得好好庆祝一番才行呢。”



夏木津躺着,看也不看一眼地说:



“也给我一本吧。”



鸟口虽然客气地说要自己买,不过京极堂立刻接在他后面说:



“那就在我的店里买吧,这本就卖你了。”



听到他的风凉话,鸟口立刻回答:



“唔嘿,这样太过分了啦,那我不就真的得买了。”



鸟口果然还是想耍迷糊啊。



“对了对了,听说福本辞掉警察的工作了耶。”



鸟口突然想到似地说了。



“好象改行去牙刷公司上班了。”



消息还是一样灵通。



“然后楠本君枝把那间房子卖了。寺田兵卫把信徒喜舍的钱全部归还了,不够的部分就靠卖掉那间住了三代的道场充数。至于二阶堂寿美用掉的部分就不追究了。”



大家都卖了原本住的箱子吗?



“兵卫似乎等侦讯结束就要出家喔。反正他也没犯罪,很快就没事了吧。而君枝女士则是打算等安定下来之后要搬到高圆寺的公寓住 。”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这是我赖以维生的技能嘛。”



“哎,说的也是。喂,京极堂,那阳子小姐——结果怎么了?”



京极堂略扬起单边的眉毛,说:



“应该有酌情量刑的余地吧。那种状况也适用于心神丧失状态。更何况为她辩护的是增冈先生,更是叫人放心。他很优秀,也很了解阳子小姐。只不过事件本身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木场大爷又得写一堆悔过书报告书的,肯定又会发牢骚说想活动筋骨吧。”



“不知木场大爷——能不能打起精神。”



看过爱上的女人的内心黑暗,又亲手将她逮捕。



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我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大笨蛋,你一点也不懂木场修这条汉子!”



夏木津站起来。



“——那家伙像块顽强的豆腐,给他三天就又生龙活虎了,生龙活虎。个性执着却又不怕打击,而且还极端习惯失恋。”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比喻,不过我好象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夏兄,这么说来,那时你说的阳子深爱的人是——美马坂教授吗?还是……”



原来不是木场吗?



夏木津一口气喝干红茶,



“大笨蛋,那种事谁还记得啊?”



他说。



天气已经完全进入秋天。这个家的猫似乎已经不再到檐廊上睡午觉,见不到牠的踪影。



我问京极堂一件那之后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喂,我说啊,魍魉到底是什么?你那时说什么魍魉是境界线之类的,那是什么意思?另外,你的驱魔最后算成功了吗?”



京极堂扬起单边眉毛看了我一眼。



“你这家伙理解力真差耶。魍魉这种东西啊,本来就不是会附在人身上的妖怪,所以本来就驱除不了。”



“驱除不了?那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