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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涯无限(1 / 2)







被称之为“死去的国王们之战”的战斗,正要打响。



新马尔亚姆国王吉斯卡尔死了。



自称密斯鲁女王的菲特娜也死了。



自称特兰国王的伊尔特里休也死了。



邱尔克国王卡尔哈那早就死了。



现在在战场上活着的国王只有两人。同是被称作帕尔斯国王的,亚尔斯兰与安德拉寇拉斯——他实际上是蛇王撒哈克。



两人正立马对峙着。叶克巴达那的城门外,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加斯。这点距离,达龙跃上“黑影号”后,用既长又大的戟就有可能突刺到撒哈克的胸膛。



可是,这同时也是撒哈克可能将豪刀向亚尔斯兰投掷而去的距离。



“席尔梅斯怎么了?”



“被达龙给击杀了。”



撒哈克红色的眸子,直视着黑衣的骑士。



“他死了才比较幸福。达龙也算是行善了。”



“这和被杀的那位的想法无关。我是因为恨他才杀他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达龙的声音非常强硬,但很生硬。对于蛇王撒哈克以安德拉寇拉斯的外表出现一事,他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撒哈克环视了帕尔斯一方的五人,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天亮之时,来进行最后一战吧。有异议吗?”



环视了四名臣下后,亚尔斯兰爽快地答应了。



“没有。”



“是嘛,哼哼哼,要逃跑的话就趁今晚。”



撒哈克冷笑着,调转了马首。目送撒哈克傲然离去的身姿后,亚尔斯兰转头看向四名臣下。



“要走的人……”



“没有。”



四人异口同声回答道。亚尔斯兰点了点头。



“我应该说,你们走吧。但是,老实说我很高兴。谢谢你们,我最后的朋友们。”



亚尔斯兰伸出手后,其余四人一个接着一个把手叠上。



暂且打开城门,回到城内后,亚尔斯兰直接带着四人进入了王宫。



“好了,既然要战斗,就不得不制定战术。”



达龙说出了从实际观点出发的事。法兰吉丝表示首肯。



“见过蛇王的那个样子后,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地制定战术了。我觉得只有凭借数量,从正面攻击过去了。”



“从今天到明天,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制定巧妙的战术,调动士兵。”



与其说亚尔斯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不如说他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索性,今晚来拜见一下许久不见的法兰吉丝的好酒量吧。大家也都来喝一杯。”



“遵命。”



奇夫第一个表示赞同。



五人的心中都有着,这可能是最后的酒宴的想法,但谁也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再讨论战略与战术也没用了。大家无言地理解到,应该尽情地互相谈论回忆与笑话,愉快地度过这一刻。



将兵们也配送了酒食,在叶克巴达那的一角,虽然微弱但也带来了一些热闹的气氛。



聚集于王都阳台上的五人,正是五年前,在巴休尔山击败卡兰时的成员。只不过少了那尔撒斯。口中含着葡萄酒,亚尔斯兰的心中微微叹息。最初六人一同赶走鲁西达尼亚军,解放帕尔斯一整个国家。现在只剩五人了。



他想着,“这就是生意上说的赔本吧。”



奇夫弹着琵琶,法兰吉丝不知何时抱起了大酒杯,达龙讲述着他在绢之国的所见所闻。乘坐桨叶船,渡过连对岸也看不见的大河,连接着数千法尔桑,越过了山野的长长的城墙。



然而,一旦话题停止了,再开始的自然而然是与蛇王撒哈克有关的话题。亚尔斯兰将自己所想之事,说给其余四人听。



“……也就是说,我认为,有翼猿魔也好鸟面人妖也好,蛇王的眷属们都不是父母所生,而是被制造出来的。是经由人类之手造出来的。”



“非常有可能。”



法兰吉丝以毫无醉意的声音回应道。耶拉姆感到困惑。若撒哈克的眷属并非父母所生,而是被人为制造,那么到底是谁,又出于何种目的要做这种事呢?



“的确如此,不仅是鲁西达尼亚,在西方诸国也有听过通过人之手创造生命之人。他们不断地钻研炼金术或者黑魔法。”



法兰吉丝开口之后,对东方较为熟悉的达龙也开口说道。



“绢之国也有类似的事情。具体我不太清楚,什么左道啊蛊毒,就不缺可疑奇怪的话题。”



“这个国家何时也有了类似的事情呢?”



亚尔斯兰摸了摸下巴。



“这世上,理想的国家很难寻啊。”



“想要建立理想的国家却失败了,转而变得残暴不仁的例子,倒是有好几例。”



奇夫讽刺地说着,他比较着自己与法兰吉丝的酒杯,露出了败北的神情。



“我在想,蛇王他本身是不是也是被造出来的呢。”



听了亚尔斯兰的发言,其余四人放下了酒杯,各自改变了姿势。



达龙说出了耶拉姆心中的疑问。



“但是,究竟是何人出自何种目的,做出这样的事呢?”



“制造本身就是目的。”



人类制造人类。知道这事可行之时,古代的医者们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这个比方或许不太恰当,各位想到了新的武艺的招数时,即便没有必要也会想使用看看吧?”



“听着真刺耳啊。”



达龙挠了挠头,笑出声来。



“遗憾的是,再进一步的事,便不是我的脑袋能知晓的了。若是已故的宫廷画师的话,大概能明白此事,并告诉我们吧”



“说起来,宫廷画师殿下的庞大的作品怎样了?”



奇夫发问道。



“因为没有继承者啊。就这样放在那儿了。百年之后,可能会成为不得了的财产。”



这时卡塞姆进来了,他前来报告,接连出现逃跑者一事。



“有十万了吗,占了一小半人数。”



亚尔斯兰稍稍做出苦笑。



“比想象中的多啊。”



耶拉姆眨了眨眼。



“您想象过了吗?”



“对蛇王的恐惧,与对我的好恶没有关系。与三百年前,凯•霍斯洛的时代不同。”



亚尔斯兰微微一耸肩。



“四、五年的治世是无法把对蛇王撒哈克的恐惧一扫而光的。非常可惜。不过,留下了三千士兵,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亚尔斯兰坐在王座之上。



“毕竟全都逃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四人绝对会留下来。”



“恩,说的是。”



亚尔斯兰点头后,法兰吉丝朝奇夫投去讽刺的目光。



“老实说,我没想到宫廷乐师殿下也会留下来。”



“法兰吉丝殿下,这是偏见。我奇夫是为了常常作为美与正义的伙伴,才诞生于这世上的。”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达龙挥了挥手,众人都笑了。这众人中也包括奇夫本人。



“无论情况如何发展,接着到来的很可能是黑暗时代。可是,比起持续千年,五十年还算过的去。”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法兰吉丝回答道。



“可是,要如何打倒蛇王呢?陛下您也知道,对方能使用魔力,甚至把山体击碎。”



“那个男人……”



亚尔斯兰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要是我的猜测正确,他已经用不了魔力了。”



亚尔斯兰向城外眺望而去。



“篝火的数量好壮观哪。”



“只是数量而已。”



耶拉姆以冰冷的语气给否定了。根据卡塞姆的报告,不是说逃跑者接连不断吗。



亚尔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没能成为理想的王者啊。”



“您在说什么呢。这种事……”



“不……恩,就这样吧,说了些无聊的事。”



晚年,耶拉姆回想起此事。亚尔斯兰作为王者的生涯,不正是不断询问自己“理想的王者究竟是什么”的一生吗。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白刃浮现而出。那是黎明的光芒。光芒宛如发出信号一般,叶克巴达那的东门打开了,亚尔斯兰的身姿出现了。等候多时的蛇王,看见敌人数量稀少,厌恶的说道。



“马瑟达朗的原野上,凯•霍斯洛那家伙可聚集了十万的兵力。与之相比,你这是很等的丑态?!”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只能回答,是我的无能。”



亚尔斯兰只有苦笑的份。恐怕,撒哈克是想与十万或二十万大军为敌,进行一场极其壮观的战斗,将敌人打垮。



“朕承认,朕也估算错了。无法想象,你居然解放了奴隶。安德拉寇拉斯那家伙,偏偏培养了一个非常识的家伙做了王太子。”



“这可不是我的责任。”



“朕知道。三百多年前,与凯•霍斯洛为敌时,完全没想到日后会变成这样。”



“被英雄王凯•霍斯洛背叛之时,你是怎么想的?”



亚尔斯兰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是朕选中了凯•霍斯洛。”



蛇王如豁出去了一样,说了出口。



“在人类中,他具备了勇气与智慧,也拥有指导力与判断力。朕对他无比称赞。就朕来看,这家伙来反抗朕,打倒朕,人类们也能够接受吧。”



撒哈克歇了一口气。



“当然,这与凯•霍斯洛自身没有参与其中。那家伙非常认真地来打倒朕。继而,朕看见到数百年后的未来,想到了用他的子孙后代来作为朕灵魂的容器。还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报复吗?”



亚尔斯兰没有说“赞同”,用冰冷的声音问道。



“我明白了,但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你的双亲是何人?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子孙来作为容器?”



“朕并非父母所生。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果然是这样啊。亚尔斯兰、达龙、奇夫、法兰吉丝、耶拉姆五人都接受了这点。



“与有翼猿魔们一样?”



亚尔斯兰问道。



“完全不一样。它们是由泥土中做出来的。朕是由黄金中做出来的。”



奇夫把脸转向一旁,做出在憋笑的表情。他一定是考虑到了亚尔斯兰。不然他定会大大方方地嘲笑对方。



“看来你被很慎重地制作了呢。可是,究竟是谁,不惜代价也要把你造出来呢?”



亚尔斯兰声音温和地问道。不知为何,人造人撒哈克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并非一个令人愉快的问题。



“在夏姆席德王的时代,人类们得意忘形。做出无数不被众神所允许之事,触犯禁忌还将其称之为进步。人类达到不老不死的方法,创造新物种的方法……医师们以此为借口,玩弄一切的生命与生物。追逐功名心的医师与魔道士之间,只有一纸之隔。”



撒哈克以厌恶的口吻说着,亚尔斯兰仅有一瞬间,与他产生了奇妙的共同感。的确,有一部分医师,用患者来做实验。



“那些有翼猿魔和四眼犬们,是人类造出来的东西。自然生长的动物必须得保护起来。不过,自己做出来的,狩猎、杀害都可以。有人这么说了,大家都表示赞同。有翼猿魔和四眼犬们是为了让狩猎、杀害而被人类们制造出来的。”



亚尔斯兰哑口无言。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岂不是人类才是魔道之徒吗。



“明白了吗?……嘛,你要是不明白,也不关朕的事……朕预见了凯•霍斯洛的将来,让他获得了胜利啊。”



让他获得了胜利?



“关键在于,帕尔斯王家作为朕复活时的容器,代代相传下去。席尔梅斯和欧斯洛耶斯也是。如果安德拉寇拉斯杀了欧斯洛耶斯后,没有流放席尔梅斯,朕的肉体可能就会在席尔梅斯体内再生。”



撒哈克笑了。



“若泰巴美娜平安生下孩子,事情又会有所不同了吧。由于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是死产儿,惊慌失措的安德拉寇拉斯,哼哼,上演了一场愚蠢的戏码。不单是把别人的儿子带来,还买下了三个女婴,给她们带上像样的银质手环,把她们分开送至各地。为的是不让无法生育的泰巴美娜自杀。”



可怜的母后啊!



“你双肩上的蛇呢?”



“是魔道士们的消遣之物。”



骗人的,帕尔斯侧的五人都看破了这一点。一定是有什么机能,才会给他加上这多余之物。大概是撒哈克异样力量的源泉吧。



亚尔斯兰没有深追,而是改变了话题。



“把你造出来的魔道士,那之后怎样了?”



“怎么样了呢。”



“你不知道吗?”



“朕知道他进入了朕的身体,然后又出去了。只有一个直到最近还活着。”



耶拉姆拼命地忍住呕吐。撒哈克这不是把将他制作出来的魔道士,杀了之后又吃下去了吗。撒哈克的回答不够明快,果然是不想明言此事啊。



“让你们听朕说了许久的话,但这些都是对你们没有益处的事。”



“我对你的出身也好,过去也罢,都不关心。我有兴趣的是今后的事。你像这样聚集了各地的领主与贵族,来杀了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撒哈克眯起双眼,无声地凝视着亚尔斯兰。



“回答我,撒哈克,既然你也是王,就做出与此相符合的言行吧。帕尔斯回到你的手上后,你打算实行怎样的政治,别想蒙混过关,给我说清楚。”



撒哈克笑了。如同结了冰的石头相互摩擦一样的声音,让达龙和奇夫等人不寒而栗。



“哎呀哎呀,这不是没有继承王家血脉的人吗,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胡说八道。”



“对,这就是蒙混过关。提问者是谁,与提问内容没有关系。不想回答,才是蒙混过关吧。如果你想说不是的,那就回答我。”



撒哈克败兴地看着亚尔斯兰。



“好,那朕就回答你。朕作为帕尔斯的正统支配者复活后,首先要把你的支持者一扫而尽。接着恢复奴隶制度,重开人身买卖。巩固完国内情势后,特兰、邱尔克、马尔亚姆、密斯鲁,一个个征服周边诸国,不服从的人要么杀了要么变成奴隶。通过恐惧与暴力来支配世界、统治世界。”



“为的是什么?”



“为了报复把朕制作出来的人类们。他们竟然制造出比自身更为强大、更为贤能之物,还想要他按他们的想法来行动。真想给你们看看,当朕背叛时他们的表情啊。”



与席尔梅斯进行了百余回交战的达龙,虽然残留着稍稍的疲劳感,但对黑衣骑士来说微不足道。



“要杀了他吗……?”



“不,现在还不行。那家伙看穿了这点,如果我们杀过去,他就会杀了陛下,我们不能冒险。”



奇夫与达龙以目光交流,握着剑柄的手指放松了力气。



“那么,差不多好开始了吧。再继续问答也没用了。朕也不知道所有的事。”



就这样,“最后的最后之战”终于打响了。







战斗的开始,可以说非常平凡。撒哈克的军队推出十辆塔车,向城墙逼近。法兰吉丝注视着塔上的敌兵,手握弓搭着箭,可是看见塔车进入自己弓箭的射程后,用力地挥落抬起的手。



藏身于城墙上的弓箭兵,一齐射出火箭。不一会儿,塔上便冒出了红色与黄金色的火焰。士兵们化作火球的从塔上摔至地面。



达龙与奇夫宛如疾风般御马飞驰。



亚尔斯兰军这边没有能被称之为战术的东西,不过四位将领互相之间有所商量。那就是,要打倒撒哈克军,打倒撒哈克一人就行。没有人能代替撒哈克,只要杀了这个魔人一人,撒哈克军便会崩溃。



“只要瞄准撒哈克一人。”



收到了主人的决意,名马“黑影号”嘶鸣着,朝着敌营中跃去。



达龙的戟瞬间染上了鲜血。撒哈克军士兵的首级如刺球似的飞上天,头部化作血团弹开。连着手臂一同,将刺出的剑水平砍飞上天。击碎了肩膀,胸膛被击穿,正要逃跑的背影被劈裂。



“是达龙,是黑衣的骑士!”



“战士中的战士!”



悲鸣响起,在中途被切断,被夺取了生命的身体,浑身是血地拍打在地面之上。



“出来,撒哈克!”



血雾涌现而出。



“你也没那么了不起,躲起来了啊!”



撒哈克的军队阵列混乱了,他们踩踏着倒下的同伴的尸体逃跑。



另一边,奇夫使用弓箭与剑,正筑起尸体的高山。他用箭矢射杀远处的敌人,用剑砍击近处的敌人。或者用剑来突刺。无论到哪儿都无人可敌的男人,一边念着中意的四行诗,一边如同赶赴无人的荒野一般,越过战野。



弓箭演唱着死亡的歌曲的同时,奇夫说着大话。



“虽然箭矢是无敌的武器,但用了就减少这点是个缺点。”



奇夫射出的箭,发出声响,被敌人的咽喉、面容所吸引,他挥动的细长的剑,再次刺中敌人的咽喉,他转动手腕,马匹与马匹擦身而过的瞬间,敌人的后脑部被击中。



“是奇夫,使弓的名人!”



“是死亡的歌手啦!”



撒哈克的士兵准备逃跑了。



仔细想想,撒哈克军的士兵们,没有赌上性命去战斗的理由。与曾经的蕾拉一样,饮下撒哈克血液的人,几乎都死了,大多数是出于对蛇王的恐惧而盲从。



这期间,亚尔斯兰立马于城门前,等待着。他在等着蛇王撒哈克御马跃至他的面前。在撒哈克看来,只要打败亚尔斯兰一人,帕尔斯全土便能成为他的东西。只要等着,撒哈克一定会在亚尔斯兰面前现身。



亚尔斯兰的左边有耶拉姆,右边有法兰吉丝在侍候着,他们与君主一样等待着撒哈克的出现。



小看耶拉姆的敌人,很快得到了报应。剑光一闪,颈部裂开的敌人,发出如笛子般的声音,喷出鲜血。



法兰吉丝也再一次展现了弓箭的神技,射杀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敌人。



“奇夫华丽地射杀敌人,法兰吉丝优美地射杀敌人。”



他们正如评价所说的那样,然而对被射杀的一方来说并没有差别吧。



由于他们超出常人的辛勤,占少数的亚尔斯兰军稍稍压制住了占多数的撒哈克军。可是撒哈克的大本营不见动摇。亚尔斯兰军也没能追敌深入,给予最后一击。



“再多个一千士兵,吉姆沙或是梅鲁连还活着的话……”



法兰吉丝忍不住这样想着。他们若还活着,在前一晚于城外埋伏,时机一到,就能从敌人的侧面或是背面发动攻击吧。



“没办法的事啊。”



喃喃地念叨着握起弓箭的法兰吉丝,在下一瞬间,射中了朝着亚尔斯兰挥下大刀的敌人的喉咙。



达龙也同样,不断地重复突进至临界线又掉头返回的行为,只能遗憾的咬牙切齿。



“出来,撒哈克!”



达龙的声音传至四方。



“不出来的话,到世界的末日,都会被当作胆小鬼传颂的!”



敌阵中,如同强风吹动街边的杨树一样的吵杂声,回应着他的声音,达龙的五感颤栗不止。阵列左右分开,手握大刀跃马而出的人,正是撒哈克。



“朕本来想再晚些时候,再解决你的。”



撒哈克浮现出自信的嘲笑。



“你有些碍眼了。”



“碍眼的是你!”



“嘴上随便怎么说都行。你这家伙要是能和朕交战三十回合以上,朕就认同你是最强的战士。”



豪刀承受着初夏的阳光,闪闪发光,这光带着被磨亮的人骨的不吉。达龙握着戟,防住了攻击,然而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手发麻了,这阵麻木传到了他的肩膀。



他只是在说大话。即便不依靠魔道,撒哈克也是达龙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刀刃既长又厚还沉重,一次斩击便足以粉碎人体。撒哈克如同耍弄铅笔一般,毫不费力地耍弄这可怕的武器,让达龙沐浴在斩击与突刺的暴雨分之下。



达龙的左腕与右腿滴下鲜血,剧烈的疼痛在身上游走。即便如此,不止是十回合,达龙和这个人造人持续交战了七、八十回合以上。就算额头被砍中,脸上满是鲜血,他仍然不逃跑。



“叫人吃惊的家伙。”



撒哈克咒骂的时候,达龙看见了奇怪的东西。前一天,应被奇斯瓦特斩断的两条蛇,在撒哈克的肩上抬起了镰刀形的脖子。它们正在再生。



达龙以不可置信的速度,移动着他因出血而沉重的身躯。一击击碎了撒哈克右肩上蛇的头部。白色毒血喷出,溅在达龙的盔甲与面部上,白色烟雾腾起,但黑衣的骑士没有退缩。



接着,达龙的剑切开了长在撒哈克左肩上的蛇的大口,进而砍入。银灰色的刀刃砍入蛇的深处,上下割裂蛇身,终于抵达了其根部——撒哈克的肩膀,将其砍为两段。



撒哈克怒火中烧的咆哮撼天动地。他向重新握好剑的达龙挥下豪刀。达龙承受下这一击,将其横向挡住后,用上身上残留下的所有力气,刺向由撒哈克右肩伸出的蛇头的嘴巴,将蛇头贯穿。



撒哈克的豪刀捕捉到达龙。白骨色的刀刃击碎了胸甲,贯穿了达龙的胸膛,黑衣的勇者终于被击倒在了地上。







“达龙!达龙!”



亚尔斯兰悲痛的喊叫声,快速地朝着达龙靠近。



“听着,亚尔斯兰!达龙已被朕打败!但是,朕要夸夸他。他是众多的人类之中最强的。没有必要把战士中的战士的称号交出来。”



亚尔斯兰无视撒哈克的唠叨,骑马靠近达龙,从马上跳下后,抱起倒在地上的达龙的身躯。好不容易抱起了达龙的上半身时,亚尔斯兰的甲胄也好军衣也好手也好,都被勇者的鲜血染成红色。



“能为您效劳,我感到很幸福。”



处于濒死的边缘,仍带着往常可靠的笑容说完此话后,达龙握住了亚尔斯兰伸出的手。



这只手变得完全冰凉之后,亚尔斯兰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坚定的决意站了起来。



这时,奇夫、法兰吉丝、耶拉姆已经站在君主与蛇王之间,拔出了剑。



“你们三人都等一下!”



法兰吉丝、奇夫、耶拉姆如同被雷击中似的停了下来。三人看见亚尔斯兰拔出宝剑鲁克纳巴德,都屏住了呼吸。亚尔斯兰看了看三人点点头后,开始往前走去。



“陛下,不可!”



法兰吉丝喊道。



“您不能做会脏了宝剑的事。请交给我们来吧!”



撒哈克爆发出一阵嘲笑。



“又要让我发笑了。就算有那把破剑在,亚尔斯兰就能赢过朕了吗。要是没法砍中朕的身体,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就试试看吧。”



“想追随忠臣去死吗?”



撒哈克嘲笑道。



“好,那就替你实现这个愿望。”



达龙的鲜血沾在钢刃之上。撒哈克伸出厚厚的舌头,舔了舔后,面向亚尔斯兰架起了大剑。



“斩杀了你之后,再把那边的三人大卸八块。不再看见忠实的部下死去这一点,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已经听够你说话了。”



亚尔斯兰冷静地回应道。



“我要为达龙报仇。他是我的兄长,不,是比这更重要的存在。”



亚尔斯兰紧咬嘴唇,重新握好了宝剑鲁克纳巴德。他全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量似的。甚至连撒哈克巨大的身躯看上去都显得寒碜。



“来,上吧,撒哈克!”



“用这把破剑吗,你真会引人发笑。”



“破剑吗。要是你真这么想,就引发地震看看。迪马邦特山为何安静下来了呢?”



撒哈克的脸僵硬起来。



“撒哈克啊,我终于弄明白了。制作出你的魔道士们,害怕你的力量过于强大,他们无法制约,与此同时制作了鲁克纳巴德。只要这把宝剑在附近,你便无法使用魔力。来吧,同我战斗吧!”



这时,战场被夕阳染成赤铜色,人影稀稀拉拉。因为大半的士兵战死,或是逃跑了。



“小子,口才不错。但是,就算你是对的,朕也比你更强大。”



“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