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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已是六月中旬, 气温稳步上升,人们开始换上了薄衬衫和T恤,灿烂的阳光温暖地拥抱了整个迟市。

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米色的墙纸贴满四壁,地板是褐色的实木材质,窗帘也是浅棕色的泡泡纱, 除了病床上的白床单和床头两台规格庞大的医用仪器, 其他地方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在医院,反而像是酒店客房似的, 显得格外素雅。

病床上, 女孩的脖子打了厚厚一圈石膏,正在叼着一根吸管艰难地喝鸡汤。

因为鸡汤里有不少碎鸡肉丝,所以老是卡住。

“要不还是我喂你吧,”周美梅看不下去了,伸手要把碗拿走。

“不用不用,等会洒脖子里又要折腾个半天, ”朱玲玲连忙拒绝。

“唉,”周美梅直叹气。

“怎么了,妈?”朱玲玲问。

“都怪我没用, 差点害了你, ”周美梅眼含泪水, 悔恨地说, “早该知道, 面对恶人,躲避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其实当年你父亲出事之后,我就想过要去举报的,可是我怕万一没成功,我再出事,就连你父亲的最后一点血脉都保不住了……”

“妈,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自责,那对母子都是疯子,老天有眼,迟早会收拾他们的,”朱玲玲只能这么安慰她。

“不用等老天了,”病房门拉开,夜寒时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提着饭盒进来,微微笑着说:“刚刚得到消息,齐雯惠和夜寒亓均已经落网,检察院那边已经开始按谋杀罪和故意杀人罪流程分别对他们提起公诉。”

“齐雯惠?就是夜寒亓的母亲吗?”朱玲玲疑惑道,“她也被抓了?夜寒亓不是说当年那些事已经过了刑法二十年保护期吗?”

“并没有过,我父母的二十年祭日正好在下个月初,”夜寒时把饭盒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补充道:“而且,就算真过了也没事,由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后可以追诉,她逃不掉的。”

他把转向周美梅,说:“过几天可能还需要妈出庭一趟。”

周美梅显然对这声熟练的“妈”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了好半天才说:“哦,好的好的。”

思绪回到七天前,下午,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冲了进来,见面就是一个麻袋套头,要将她掳走,周美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裹在袋子里徒劳地挣扎着,结果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好像忽然就打了起来,再然后,麻袋被解开,落入她惊恐视线中的,就是这么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他自称是她女儿的丈夫,姓夜。

周美梅多少年没再受过这么严重的刺激了,两眼一翻,当即昏了过去。

就连安国富都不知道,这些年她每每在午夜惊醒的噩梦中,都会出现夜这个姓。

为了躲避他们,她甚至改了名字,迁了户口。

作为安家的女主人,却几乎从不参与任何阔太太们之间的交际活动。

夜家高高在上,她原以为只要守着女儿,平淡流水熬过余生就好。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居然莫名其妙变成了夜家媳妇?

这一定不是真的!

周美梅不肯相信,可在她再次醒来之后,这个年轻人仍真实存在着,并且平静地告诉了她一切。

周美梅再次昏了过去,这回是被女儿出了车祸的消息吓得。

幸好,等她重新醒过来的时候,朱玲玲的手术已经成功结束,搬进了ICU重症病房接受观察。

又幸好,医生所说的百分之五十的脑死亡几率并没有出现,朱玲玲在两天后的一个傍晚苏醒过来。

朱玲玲毕竟年轻,身体素质一直不错,恢复得也快,观察了三天,便搬来了这儿,除了脖子上还挂着石膏以外,其他一切正常,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

周美梅总算是放了心,顺带着觉得只要女儿还在,其他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经过这一周的陪护,她也对这位夜家少爷慢慢放下警惕来。

他对待女儿,对待涵涵,都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做不了假。

夜寒时抱着花走到床边坐下,和朱玲玲相视一笑。

周美梅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开心,站起来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寒时站起身来,“我送您。”

“不用不用,”周美梅笑笑,“我自己开了车来的。”

朱玲玲现在听到车心里就发憷,忙说:“那你一定要小心,慢点开!”

“知道啦,你们聊吧,”周美梅收拾了东西,“我明天再送鸡汤过来。”

“好,”朱玲玲说。

周美梅带上门,病房里恢复安静。

夜寒时重新在床边坐下来,把包好的花束拆开,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眉梢眼角全是和煦的笑意。

“哎,我现在是该叫你小寒,还是阿时呢?”朱玲玲眨眨眼睛。

夜寒时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不如叫老公?”

朱玲玲噗哧一声,“不行,太肉麻了,我叫不出口。”

“叫不出?”夜寒时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叫的很顺口呢?”

“哪次?”朱玲玲显然不记得了。

“老宅,把孟池气气哭了的那次,”夜寒时提醒她。

“哦……”朱玲玲想起来了,有点脸红,“那是……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