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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_55





  我笑话他:“小小年纪哪里来的什么初心?”

  他却径自仰了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大氅连带着的帽子从他头顶滑脱,露出他微发红的耳垂。

  宋清平这个人其实长得还挺俊的,要是可以,我也每年春祭秋狩早早的守在路上等着给他送花。

  他那眼波流转,随便在我周遭瞥上一眼,我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宋清平用他的酒杯碰碰我的杯子:“殿下在想什么?再不吃,酒都冷了。”

  我不能实话实说,我只好告诉自己,宋清平根本不怎么好看,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待久了,越看他越觉得顺眼,才会觉得他好看。

  宋清平见我不说话,又低声说:“吃了冷酒,仔细受了风寒。”

  他凑过来,饮了一口我杯中的酒水,又咂舌,酒气、大概是一点泪花,在他眼中晕出一些朦胧的光来。他说:“我替殿下尝过了,还不冷,温着呢。”

  他这个人吃了酒倒是多话,比平常聒噪,也比平常大胆些,都敢凑过来吃我的酒了。

  有个词说“醉玉颓山”,实在是很好。

  玉山将崩,把正站在山下仰观高山的我埋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大氅的帽子给他扣上,也就再看不见他的侧脸:“你也仔细着凉。”

  耽搁的这一阵子,我杯中的酒是真的冷了,我用炉火暖它,又等不及,只一会儿就拿回来吃了。

  这回倒是宋清平喊我:“殿下,你过来点,我们中间透风。”

  我不理他,指着天边飞过的一只黑黢黢的影子说:“你看那只鸟还在这儿,它今晚指定要冻死了。”

  宋清平放远目光瞧了一阵,然后说:“殿下,这是鸿雁,不会冻死的。等明早雪停了,我们去九原各处找,肯定能找见一点浅浅的印子,那个就是它飞过雪地的痕迹。”

  “好罢,你说的都对。”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多吃了两口酒,我的思绪也开始四处乱飞。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雪落在院子里,还有些白的光。天地颠倒,我与宋清平仿佛就盘腿坐在银河边伸手舀酒喝,一探手没能舀起酒来,却抓住一个炙热的星子,再把它揣在怀里,等到不暖了就随手往外一抛,伸手另取一只过来。